郗家如今声势,较之沈家只高不弱,沈哲子老爹沈充还只是个略水方伯,郗鉴却已经官居人臣之极尚书令,并且还有流民兵如此强大后盾。在这种情况下,郗鉴不愿让儿子娶公主以免过犹不及,倒也可以理解,但其后潜藏意图则是不想再居中枢,想要重归方镇之列。
这应该是台省大佬们彼此之间博弈退让,郗鉴不愿意在这个节点上过于忤逆庾亮,倒也符合他贯性情。此公若是弄权之人,那江东朝局实在难保平稳。
大佬也有大佬难处,在这个问题上,郗家反而不及沈家从容。毕竟沈充执掌会稽最大依仗还非台省大佬支持,而是自家实力和运筹。郗家虽然与流民帅颇有交谊,但流民帅本身就山头林立,内斗不止,说到自家所掌握直属力量反而不及沈家乡土实资。
当然还有比较重要点,那就是凭郗鉴时下地位,已是方巨头,不娶公主也不会有太大损失。至于沈家则不然,若无这种机遇,想要跃到台上来还遥遥无期。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权衡番后,沈哲子隐有触动,熟悉历史走势并不意味着就能对时局中人具体想法如指掌。郗鉴今次表态出
庾条并那干晋陵侨门子弟对沈哲子态度极为热切,虽然在晋陵错过,但还是众口词提议在此地为沈哲子补上场接风宴。
于是这些人家奴仆便将那几艘客船用铁链勾连,上面铺以厚实木板,很快就搭建起个十余丈方圆、尚算平稳浮台。看到这熟练手段,沈哲子便猜到这些侨门子弟以往大概没少这相聚宴乐。
等到浮台上布置起座席帷帐,庾条便引着沈哲子行上浮台,众人亦共推沈哲子落座主席。俟入座,庾条便指着沈哲子笑道:“当年初见,便知小郎君绝非凡俗,天生雅度才具实难自掩。果然日后郎君清名渐起,为世所重,如今得配帝宗。那甥女亦是灵秀聚养,与郎君正是天作之合!”
沈哲子还未开口,堂下已是片击节拍掌赞许之声,当即便有人举觞笑语道:“庾君有识人之明,先见沈郎清逸之风,亦是桩相得益彰美谈。”
沈哲子摆手道:“君恩厚重,备选而已,岂敢当此盛誉。”
庾条听到这话后哈哈笑,往座席下指指:“等为郎君壮势,绝非空口之语。叔明,不妨由你为小郎君献上等第份礼?”
被庾条所指乃是个二十余岁年轻人,闻言后便起身对沈哲子笑道:“本是家中早议定之事,实在难称赠礼。家三郎年前早有婚议,已是无幸与沈郎并列备选。”
沈哲子听到这话,眉梢不禁跳,他记得这年轻人乃是高平郗氏子弟,应为郗鉴从子。今次高平郗氏得以备选帝婿者乃是郗鉴长子郗愔,比自己大两岁,没想到已经有婚议。
在他推算中,高平郗氏应为今次极为有力竞争者。还未到建康,便去强敌,倒也算是桩好事。不过沈哲子对此也并不怎在意,他今次入京,对兴男小公主志在必得,无论竞争者有多少,都要竭尽全力。
但这件事却让沈哲子隐隐看到丝高平郗氏在这时局中处事态度,那就是安分守己,绝不争勇。虽然高门子弟不乏婚配极早者,但若说郗家恰好在这时节定下婚约,则未免有些凑巧,多半还是托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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