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不拘泥作态,当即便向任球道谢:“终究年浅,修养未及,恶谤加身却难自辩,心中常怀忧苦。能得任君相助洗脱污名,实在感激不尽。”
他并不讳言自己对名气渴求,是因为通过任球表态看出这人绝非个甘于恬淡无为而自处名士。若表现过于淡然,反会让对方失落不满。
任球亦笑道:“自知郎君何等灵秀俊彦,恶言相向犹如白璧蒙尘,今日为此以肃视听,郎君何必言谢。只是在园中并无太多仆役,还要向郎君求几名家人归处布置番,待夜后邀请园内隐者聚。”
人家肯出面帮忙已是件好事,哪还能要求其出工出力,沈哲子连忙让名仆从去隐园门口唤批护卫随任球去听用差遣。彼此又寒暄几句,约定晚间再会,于是任球便携带沈哲子随行酒食之类匆匆返回自己居所去布置。
或因自己在园中影响力不及任球而有些吃味,沈沛之望着任球背影,颇带酸意道:“这任球也算是个奇人,本是个寒门卑流,自幼却雅好诸多,乡里颇知名。成年后不事产业,四方悠游,幸得贤妻操持内外方不至流于赤贫之中。那位任家妇,亦有割发之贤,若无这贤内助,任球未必有
来情况都是寻常。便如沈沛之若非沈哲子时动念要将之培养成个名士,两人此生都不会有太大交集。
沈家东宗如今势位虽然显赫,但沈充并非什清望名士,沈沛之要在名士圈子里厮混交际,若频频提及与这位素有诡变之名族兄关系亲厚,反而会有坏影响。任球有此责问,倒也并不奇怪。
沈哲子笑着为沈沛之解围:“叔父旷达物外,每每在外悠游月余,家人都要四方寻找才知其去往何处,倒非有意隐瞒。任君之不满,莫非是因错过许多品尝家真浆机会?”
任球微微错愕,而后便蓦地大笑道:“先前只是欣喜于再见哲子郎君,倒将这最重要事情忘掉。尊府之醴泉真浆乃天授奇珍,饮之后,回甘至今,余者浊汤劣酒皆难再入口。如此说来,郎君害不浅,已年余不知酒味矣!”
“原来任君责为吝夫,若早道破心迹,何须捱得如此辛苦。前事不提,今日必让任君尽兴!”沈沛之亦抚掌笑道。
任球则往沈哲子身边站步:“今日已见哲子郎君,不必再仰沛之兄慷慨。”
“美酒雅器,贤者佳人,惟遇知者方能尽品形、髓、神三味之妙,任君乃酒中伯乐,既有所请,岂敢推辞!”沈哲子笑语道。
听到这话,任球更是喜悦,沉吟片刻后才又说道:“近来于都中常闻人论哲子郎君,其辞多失于公允,流于污蔑。素知郎君非此类人,偶有力争反见疏友人,如此愚者倒不足惜,只是深为哲子郎君惋惜。”
“虽说人生慰得二三子,但恶评如斯,心内实在为郎君担忧。待闻前日之事,更觉痛心遗憾,恨与此等不辨是非之禽兽之属共饮江水!幸而郎君今次到隐园,与此园中颇多旧识,愿为郎君奔走,使人见郎君之真质,诸多污蔑,不辩自明!”
听到任球表态,沈哲子倒是喜,他今日来这里目正是为此,正担心沈沛之影响力不够,不能将园中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他表演。任球已是吴中成名颇早名士,有他相助,倒是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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