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这会儿已经不似最开始那样惊慌拘谨,虽然仍不明白沈哲子为何定要赠他如此多黄金,但在沉吟少许后,便有决定:“今日已深受郎君之恩,本不该再有所图。郎君欲求全义,怎敢怜薄名自珍?敬谢厚赏,日后必结草相报!”
说完后,他也不再拘泥,便行上前去,将手中两块金锭再摆回箱中,只是凭他人却抱不起如此重个箱子。
“且慢!”
看到这幕,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开口张季康却又坐不住,于席上指着张瑾声色俱厉道:“你真要收下这箱金?你可知……”
“良友义赠,不敢有辞!”
沈哲子来张家隐园,本意确实只为刷刷声望,但是在竹林中看到那个悲泣张瑾,便在这个基础上又有点新思路。
时下已入四月中旬,距离决出选婿结果越来越近。沈哲子非但没有什优势,反而成劣势最为明显个。这种差距已经不是刷刷声望可以补足,而且名声酝酿传播也需要时间。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在短时间内扭转,沈家就有可能被宗正筛取出来。
琅琊王氏本身就是侨门大家族,丹阳张氏背后则有庾亮支持。虽然老爹沈充和钱凤都认为皇帝应该是属意吴兴沈家,但问题是皇帝不便发声。所以沈哲子要给皇帝创造个机会,表态来声援他家。
这个张瑾出现实在是太合适,身上有“孝道”和“求学”两大元素可供挖掘。这两种元素,只要稍加炒作,都可以上升到政治高度予以讨论。只要引起个轰动效果,皇帝就有理由置喙发声。
所以在权衡番之后,沈哲子选择这个方案,《游子吟》并不是那种让人听就觉得异常惊艳才情之作,但价值观之正确却无可挑剔。诗才不够,钱财来凑,箱内百五十斤黄金,乃是足以令任何人侧目巨款,与那首《游子吟》相配合,自然能取得更轰动效果。
张瑾垂首不看张季康,只是语调却变得有些生硬:“还有,家父讳明,与季康公,辈属孔怀。”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孔怀便是堂兄弟代称,听到这话,众人便下意识想起先前张季康以“族子”称之,于是厅中便又陷入尴尬沉默中。
张季康闻言后,脸色则是蓦地变,再难安坐席中,踉跄起身离席,张口欲言却已不知该说什,神情复杂掩面离去,他实在已无面目再留下来。
眼见张季康离场,席中众人也多数不能淡然。丁委于席上叹息声,神色亦有几分苦恼:“老夫今次强出
所以,他今天拿出这箱金子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回去。
那翟庄在席上笑道:“沈郎今日所作《游子吟》,感人肺腑,已足堪传世。感义赠金,重义轻财,亦是古风盎然,时人怎会再因此小事而见咎。”
沈哲子则谦虚笑:“今日多赖张兄之教,使有二所得。张兄助闻达于世,当助其赡养成家,此为全义。若非如此,岂敢据此名擅专而自美。”
“座中诸位皆高贤,惟求适意,名爵可舍,征辟不就。此箱中区区百五金,又何足挂齿。欲善助张兄,若止取三五金相赠,岂不是于此见笑于大方之家!”
沈哲子于席上环揖周,然后才又行至张瑾面前,语调颇为真挚笑道:“张兄肯否助全此节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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