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说你打算。”庾亮不动声色合上卷宗,继而问向沈哲子。
沈哲子深吸口气,沉声道:“如此恶评,家实在不敢承受,本意是即刻传信家父入都自辩……”
“不可如此!”
庾亮听到这里,便断然否定道,如今中枢情况本就微妙,若因此而令方镇动荡,后果是哪方都不能承受。
沈哲子闻言后却是冷冷笑,对他家而言,卷宗中内容并不重要,重要是张兰众目睽睽下将之交给自己举动,以及其后那种势在必得能逼退沈家姿态。这幕太多人在场目睹,沈家要凭什归咎张氏,简直不需要理由。沈哲子本意就是要展示下方镇臂膀,让张氏意识到彼此之间差别,只能说他家这个配合打得太好。
实同样分得很清。
庾亮随口感慨句,然后便望着沈哲子:“此前召你不来,如今却主动求见,应该不是无事,直接道来吧。”
沈哲子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汗颜,不免自辩两句:“早先终究有些意气,冒犯庾公,幸得庾公雅量不予计较。今日求见,确有事困苦难决,想要求问庾公。”
说着,他便将整个木匣都放在庾亮书案上。其中那些罪状内容,就连张家都能搜罗到,也实在没有什隐瞒必要,况且其他这些枝节问题本来就不是什重点。
庾亮打开那木匣取出个卷宗,略细览,眸子便沉凝下来,依稀有些明白沈哲子来意。卷宗中内容,他倒没有太大感触,侵田荫户,触犯朝廷禁令,乃是时下大族惯为常态,并不好过于深究,否则便是时局不稳、南北人心动荡。
至于里面内容,其实是为庾亮准备。庾亮愿不愿意凭此而放弃张家,从而示好方镇、流民帅以重归台城,就要看他自己是如何决定。
只不过这卷宗中所言沈氏所为,较之其他大族尤为严重些,这让庾亮隐有不满,继而望着沈哲子沉声道:“兴家立业,终究要德泽乡里,才是长存之道。”
沈哲子颔首应是,选出那个重点所在卷宗,推给庾亮,描述下张兰将木匣交给自己时情形,然后才说道:“张氏欲以言谤杀家,罗织污蔑,实在让不能心安,因而求问庾公。”
庾亮闻言后便冷笑声,卷宗中内容或有些夸张,但若说完全污蔑,那也不可能。除对沈家不满之外,庾亮对于张氏此举也有些不悦。在他看来,张氏清望门第,为此罗织之举构陷别家,未免有些失气量。
他倒不知此事乃是沈哲子先撩,但如今张氏、沈氏可以说都是他这阵营,彼此不能相容,于他而言也是件麻烦事,需要认真安抚双方。
他边翻看着沈哲子递上来卷宗,边思忖该如何处理此事,可是当视线落在那行时候,动作即刻便是顿顿,继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虽然愿意在帝婿之事上帮助张家,但并不意味着就放弃沈氏方镇力量。张家居然连这样言辞都用上,实在是不识大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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