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珲对沈哲子态度和蔼,有问必答,甚至沈哲子问许多细节,就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要仔细回忆思忖良久,才能给出个模棱两可答案。
沈宏却有些诧异沈哲子为何对北地局势那上心,在他看来,他家世居江东,北方再乱,羯胡也无南下实力,都不会波及到江东之地。打听这些情况,实在没有什必要。
因而他便有些不满道:“哲子,崔先生今日已经在外奔波天,正该安心进餐,你别再用这些无谓问题打扰先生。”
“不妨不妨,郎君欲广见闻,这是少年人该有秉性。只是离乡日久,所记难免偏颇。若是郎君有耐心,便趁清闲时详录北地风情物貌,以供郎君参详。”
崔珲笑着说道。
死国。
但就算刘琨活下来,北地局势未必会有好转,不独因为能力,更因为其本身所具格局,已经不再适合这个时代。
言及刘琨,不得不提祖逖,不只是因为这二人同处时代,有相近履历,更因为彼此之间截然不同为人处世风格。刘琨年幼即享大名,金谷二十四友之,本身便为时之名士。然而祖逖直在北伐之前都几近默默无闻,除北地旧姓这身份之外,并不受人看重。
刘琨身处乱世,却仍满怀清趣,乃是名士将军。相较而言,祖逖则要逊色得多,几乎没有什值得时人称道事迹流传,就连北伐第桶金,都是抢劫得来。
大名之下,北地众多军队人口投靠刘琨,可谓振臂呼,应者云集。然而刘琨善远抚不善御治,每天有大量人来投靠他,每天又差不多有相等人离开他。
沈哲子听到这话,眉梢不禁扬,继而略有歉然道:“总是有太多好奇心,时忘形竟烦扰得先生食不知味。若能拜读先生文章高论,于实在桩幸事。只是如此会否让先生过于劳损?”
“本就半生寻常所见,亦无左太冲才情妙辞。郎君若不嫌弃,稍后便动笔整理。庄中衣食皆足,出入都有役使,实在也没有别事情可操劳。”
“这孩儿自负才智,总有些出人意料意趣,反而懒于义理进学,实在让崔先生见笑。”沈宏歉然笑。
崔珲则摆手道:“郎君有异于常人之才情,更不能以
祖逖北伐初期可谓艰辛,许多当地坞堡主不只不听其号令,甚至还隐有戒备疏离。但就在这样不利情况下,祖逖逐步扭转战局,在羯胡、匈奴眼皮底下收复大片河南之土。
虽然两人最终都是失败,原因却是各不相同。
刘琨可谓名士绝响,后世那些名士或能在军功上有所建树,但并不能脱离刘琨窠臼。哪怕主持淝水大战而胜谢安,底色仍与刘琨无有差别。而祖逖则可谓新势力萌发,代表着更切合这个时代条道路,其半道而猝,但却会有后来者沿着这条道路步向更恢弘成功!
回到庄园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好不容易遇到个对北地局势如指掌人,沈哲子实在按捺不住,晚间进餐时候,仍在询问关于北地细节。
他也知北方如今混乱不堪,局势瞬息万变,由崔珲口中得知情报早已过时。而且,这些情况大多都不能令人开怀,但沈哲子就是有种自虐心理,迫切想要知道更多,以敦促自己时不待,勿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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