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彬有些尴尬转述父亲话,看到沈哲子眸子沉凝,便略有气虚补充句:“家父位处不同,所虑与等也都不同。倒觉维周你在都中别样精彩,于等同龄而言,可称表率。”
沈哲子闻言后微微笑,倒不怎将庾亮话放在心上,转而与庾彬言起其他。
夜色渐晚,皇帝到时间归苑,看着那小半盆稀奶油,挂满汗水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只是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临走前,还吩咐沈哲子稍后让人将稀奶油加工好送去苑中,大概是自己劳动果实尤其甘甜。
沈哲子不禁摇头叹息,若苑中他那岳母知道皇帝每次来他家要做什,大概更要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不过他倒觉得,皇帝不管钟爱什,只要不过分劳民伤财,倒也不妨迁就二,这位陛下也真是不乏可怜。
司马衍听到沈哲子话,眸子便是亮,当即便拉着庾彬给自己作证。
庾彬苦笑着点点头,他家气氛迥别于此,父亲在堂中,众人岂敢谈笑争执,都是正襟危坐,唯恐那不怒自威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相较而言,他更喜欢沈家这样气氛,虽有争吵,但亦有脉脉温情。
说话间,仆下已经送上个木制手摇滚筒,内衬多层,便是皇帝先前所言之转脂筒。说白,其实就是分离奶油脱脂机。时下北人多饮酪浆,那种全脂奶油性大,膻味重,对于喝不惯人而言,不算什口味上佳饮品。南人甚少饮此,如北人甚少饮茶。
其实时下也有奶油,酪浆放置段时间,脂肪上浮,自然凝固析出层。这样奶皮还要经过捶捣才能变成奶油,较之直接搅拌脱脂要麻烦些。
皇帝自从品尝过沈家送入苑中奶油蒸饼后,便惊为天物,不独喜食,等到见识过制作过程后,更是由衷喜欢上这种亲手制作美食过程,可谓难以理喻奇趣爱好。见这转脂筒摆上来,他便卷起袖子行下场,吩咐人往桶中添奶,俨然副熟练工姿态,等到人将牛奶添加进去,便把住那摇杆咬牙狂甩起来。
这过程真是个力气活,过不多久,皇帝便气喘吁吁停下来略作歇息。
眼见皇帝满头大汗状,公主便有些怜惜,皱眉道:“也不知你为何钟爱此事,交由旁人做不好吗?”
“阿姊你不懂!大凡技法,俱有其道。转奶甩脂看似简单,实则力道、疾缓若是有差,最终所成口味便都不同。饴食入口中,滋味自心知,此为私密,真正食家,岂能假手于人!”
听到皇帝本正经说着自己理论,沈哲子禁不住感慨,果然是干行爱行,行有行哲学道理啊。
于是接下来个多时辰,厅室中便充斥着皇帝哼哧哼哧老牛拉磨般喘息声。兴男公主实在忍受不此态,早早退场。沈哲子则与庾彬边谈论着,边坐看皇帝这个真正食家在如何努力满足自己口腹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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