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沈哲子行下讲席,平复下心情,继而对众人环施礼。
他话音落下后,堂中良久无人开口,只听得到糅杂在起似有韵律沉重呼吸声。过好会儿,才有人慢慢站起,对众人说道:“家中本有七子,石逆死二,陈逆亡三,至于如今,剩人。血仍激昂,今次之患,愿毁家而捐国难,若有托义沽名举兵害乡人者,与你偕亡!”
前时,才知损失有多惊人。哪怕是家有田亩百顷,荫户十数小产之家,只要历经动荡至今还没有在战乱中死绝,付出代价都是五万斛粮往上!
当所有数据讲完,沈哲子深吸口气,继而沉声说道:“世居此乡,父老安居之所,家庙矗立之地,守土有责,义不容辞!但是诸位,触目惊心啊!等吴士,还有多少义血可流!”
沈哲子这呼喝声回荡在宏大会场中,此举亦直接叩问个人本心。是啊,前日举义,今日举义,明日又举义!这天下何时能安宁,江东何时能无事?早先有人尚因这几年在商盟中得利甚丰而沾沾自喜,但是看到过往其家在这些乱事中付出代价,俱有触目惊心之感,心情再无丝畅快。
尤其想到来日或还要兴起义军去平灭建康兵灾,少不又是连场战事,人力物力损耗,不忍深思。正如沈哲子所言,吴人还有多少义血可流?
“吴地多动荡,每乱义军起!为何们吴人,不能有自己军州?不能有自己子弟兵?”
当所有数据讲解完毕,沈哲子结论也呼之欲出。之所以每逢动荡,吴人都要大举义兵,那是因为中朝以来,朝廷便对吴人多加打压。
三吴之地唯勉强可称方镇会稽,军户不足两千,沈充督浙东军事,能够执掌郡兵不足万人,而且还是时下最劣军备,甚至不如流民!因为郡兵在兵役之外,尚承担着沉重劳役赋税。所以旦有战事,各家必然要兴起义兵才能保证吴中无事。
“今次历阳之患,与吴人无尤!今日有言在此,吴地多慷慨,肺腑存大义,钱粮可舍,义兵片甲不起!”
言及于此,沈哲子已经划出底线,既然朝廷不许吴中有军州,那该输送钱粮还是要输送,但是绝对不起义兵,除非朝廷准许吴中建立军州,以正规军名义征发。
“诸位可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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