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术低吼咆哮声,蓦地打翻案上诸多器皿,两手捂住面孔长久不语。过好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戾气渐渐褪去,只剩无尽萧索,望着两手喃喃道:“两手何惧染血,只恨余力有穷……”
他站起身来,对着沈恪深施礼,涩声道:“先前多有冒犯,子明兄勿怪。但若有线生机,谁又愿向死而奔,请子明兄教。”
以坚定他们破釜沉舟之心。但是主公对此却迟迟不做回应,甚至早先还做件让他们这些老人颇感齿冷之事。
前不久,王太保之子王长豫病重不治,死在台城。主公亲自率部归来,严查王长豫之死因,并在王太保面前对包括匡术在内人严厉训斥,以惩戒他们疏于看顾责任。
虽然并没有什实际惩处,但匡术也由此意识到主公要与这些高门苟和之心。而他们这些历阳旧部,出身是最大短板,舍命搏杀疆场用得到他们,但要维稳局势,终究还是要靠那些南北高门!
“沈子明,知你家吴中高第,也不讳言寒素出身。如今这形势就是,你等高门人家沦为笼中豚犬,等寒士却成持鞭之人!春秋甲子也是匆匆,能得时天眷,于等而言已是大幸!”
虽然心中不乏悲怆,匡术仍是咬着牙恨恨说道。
“你等?只怕匡君早已离群绝众而不自知!”
沈恪见匡术心绪已乱,当即便冷笑道:“匡君你在台苑,所见尤广于。路永为王长豫备棺,贾宁为王长豫择墓,管旆投入刘右卫门下学书。言匡君你拙于谋身,不知匡君你又做什?”
匡术听到这话后,拳头已是紧紧握起,蓦地起身攥住沈恪前襟,狞声道:“沈子明,你不要以为不敢杀你!”
沈恪闻言后神色却是冷静,轻笑道:“命全于匡君,亡于匡君,也算是场始终。况且,为全节而捐身,死后该有份哀荣。亡之后,匡君之祸不远,生前得优待,黄泉共为友,也算是不负匡君!”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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