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闻言后便是苦笑,而后正色道:“若说曲阿之近况非所为,亦非所愿,纪君你信不信?惊闻沈郎奇军突袭,克复京畿,创建大功。惊愕之余,心已乱,哪敢再为奇谋,惟求能奔袭主公帐下,效死尽忠!所部难束,东扬军驻于近畔如喉中鲠骨,为求脱身,分散部众趁乱而出……”
纪友听到这里,稍错愕,旋即便是默然。他心知事到如今,张健已经没有再欺骗自己必要,但若不是张健鼓动那些宿卫乡人侵害乡人,反而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张健见纪友沉吟不语,脸上苦涩更浓,不免又叹息道:“若早知军心如此可用,何苦要自废部众?事到如今,自己都已茫然,明明沈郎轻身孤军身入京畿,振臂呼,投诚者巨万,朝废尽等苦战之功!可是到之所部,那些宿卫们脱控之后,非但没有驰援京畿,反而各自为战,在乡野中肆虐起来,所害尤深军。纪君你世居江东,家学渊源,能否为解惑?”
纪友闻言后更加说不出话来,说实话,此时他心内也是如张健般迷茫,不知为何会发生如此恶事。
“难得事到如今,纪君仍肯见,客居江东经年,能得纪君礼厚,于而言,已是不虚。”
纪友早数日前离都,周行过大半个曲阿,终于在曲阿西南座山谷中见到张健。
如今张健较之纪友印象中那个刚毅沉稳形象已经大不相同,脸色略有苍白,眼神游移不定,须发杂乱,整个人似是颓丧无比。
而其部众也早已经离散大半,眼下尚跟随他,除早先被沈哲子击败后仅剩那百余不离不弃部众外,便只剩下几百人历阳本部人马,尚不足千数。当纪友寻来时,这些人还在山谷中绕行寻找出路,似是要翻过山岭往南面去。
“不意还能再见纪君面,只是如今这模样,羞见故人,实在有些失礼。”
张健在河谷边高岗上席地而坐,短短数息时间里,手掌不断摩挲着膝盖,视线也频频转望向各方,十足个局促惊弓之鸟,再没有点早先在曲阿县内时与纪友坐谈那侃侃而谈风姿。
纪友听到这话,心中更加感怀,沉声道:“张侯,随去见驸马吧。曲阿之祸,非你所为,信得过你。来日同归,自为你在驸马面前力争作辩。逆事将败已成定局,你又能去往何方?”
“又能去往何方?哈,又能去往何方?”
张健闻言后,那魁梧身躯蓦地颤,竟透出丝软弱无力之感:“当年北地遭灾,胡狗肆虐,匹夫挥刀而起,所为者活命而矣。侥幸不死,竟得薄名,乡土不靖只能转道南来。无人是天生反骨,肃祖
“张侯请放心,今次来随员只有岭下那十数人,并无别部。”
纪友看到张健这幅模样,心中不乏感慨,温言安慰张健道。
张健闻言后挤出丝不乏苦涩笑容:“信得过纪君,、唉,是自觉形秽……纪君你这又是何苦?”
“那张侯你又是何苦?世道沧桑,人力有穷,应止则止啊!”
纪友是真痛心,他沿路行来,所见早先他竭力保全曲阿已是满目疮痍,诸多恶行令人发指,继而上升到对自己罪咎。早先他是真不觉张健是这样人,若早知今日之曲阿受害至此,此前他就应该不惜性命手刃张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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