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口说,太保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王导这说,袁耽连忙表态说道,而后便躬身行礼退下。到转角处,他便停下来,看着太保在几名随员陪同下匆匆行出官署上布辇,眸中已是闪过丝暗淡。
前日他小妹归家闲言道起,袁耽才知道谢家与沈氏渐行渐密,乃至于谢尚这几日都准备南下吴兴,要为其亡父择地迁冢,看来是要打算彻底登上沈氏船。
袁耽与谢尚既是亲戚,又是良友,他是很佩服谢尚这个人,所以对于谢家这种转变便觉得尤其惋惜。
但他也清楚谢家做出这个选择无奈,时下台中各方对立形势极为严峻,无论是什人家,如果不能尽快在时局中找到个有利位置,那很快就会被边缘化。
待纪友离开之后,王导便在席中枯坐片刻,终究还是心绪不定,提起笔来打算拟份手令送去护军府。
如今护军府自庾怿离都后便没主官,而新任中护军虞潭尚未归都,眼下护军府主事乃是吴郡顾和。
顾和是顾荣从子,早年曾任司徒掾属并扬州别驾,向来不乏令誉,乃是南北公认三公之选,如今正居护军长史。
手令写到半,王导却停下来,望着那寥寥几个墨迹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将手抬,把笔放下来。
因为台苑大修,诸多台臣都归家缘故,官署中眼下倒也宽敞,不必再上下挤在处办公。在房中凝坐良久,王导才行出房门,刚待要吩咐仆下准备车驾,便看到他从事郎中袁耽正在廊下徘徊。
陈郡袁氏中朝令誉要远胜谢氏,但是因为南渡时族人大多离散,加之许多重要长辈都去世,包括袁耽自己父亲袁冲也是早亡,台中没有个强力长辈作为后盾,势位和前途都衰弱严重。
哪怕是袁耽自己,虽然素得亲故长辈们嘉许,但也是在叛乱中冒着杀身之祸而为太保奔走,如此才获得太保赏识,启用栽培。否则他自己也是前程黯淡,不知该要怎求进。
正因如此,袁耽尤其能够理解谢家困境,也能理解谢尚选择。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认同,沈氏时下势位虽隆,那位驸马也确是远超同侪高才,但毕竟是南人门户,而且素来都无清声美学,时得幸,未必能够持久。
所以在袁耽看来,谢家寄望于托庇沈家而求进,是有些急功近利。他不忍见良友前程错付,也明白单凭张嘴去劝说并不能解决谢家困境,因而打算
“彦道是有什事吗?”
对于这个能力不错、颇具才气晚辈,王导也是颇为看重,因而召到身边来历练,为日后显用积攒些资历。
听到声音,袁耽才发现王导已经出门,神态不免有几分尴尬,犹豫片刻后才上前笑道:“晚辈们久不闻太保清音,都想过府拜望,不知太保可有闲暇接待?”
王导听到这话,脸上便浮起丝歉意笑容:“倒也喜欢坐赏时下少年郎俊逸风貌,只是近来却诸多事务缠身。过几日吧,忙过这段时间,吩咐家中儿郎设宴,届时彦道可不要缺席啊。”
王导待人素来和气,从不因势位、年龄高低而施加冷眼,也从来不吝于提携真正有才能意趣年轻人,向来都有许多南北人家子弟出入他家府邸。可是今天他心烦意乱,确是没有这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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