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打击对这个家庭来说显然是严重,对于高加林来说,他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已经受很大精神创伤。亏得这三年教书,他既不要参加繁重体力劳动,又有时间继续学习,对他喜爱文科深入钻研。他最近在地区报上已经发表过两三篇诗歌和散文,全是这段时间苦钻苦熬结果。现在这切都结束,他将不得不像父亲样开始自己农民生涯。他虽然没有认真地在土地上劳动过,但他是农民儿子,知道在这贫瘠山区当个农民意味着什,农民啊,他们那全部伟大艰辛他都清二楚!他虽然从来也没鄙视过任何个农民,但他自己从来都没有当农民精神准备!不必隐瞒,他十几处拼命读书,就是为不像他父亲样辈子当土地主人(或者按他另种说法是奴隶)。虽然这几年当民办教师,但这个职业对他来说还是充满希望。几年以后,通过考试,他或许会转为正式国家教师。到那时,他再努力,争取做他认为更好工作。可是现在,他所抱有幻想和希望彻底破灭。此刻,他躺在这里,脸在被角下面痛苦地抽搐着,只手狠狠地揪着自己头发。
对于高玉德老两口子来说,今晚上这不幸消息就像谁
慢爬起来,身体沉重得像受重伤般。他靠在铺盖卷上,也不看父母亲,眼睛茫然地望着对面墙,开口说:”书都不成……”
“什?”老两口同时惊叫声,张开嘴巴半开也合不拢。加林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说:”民办教师被下。今天会上宣布。””你犯什王法?老天爷呀……”老母亲手里舀面瓢下子掉在锅台上,摔成两瓣。
“是不是减教师哩?这几年民办教师不是直都增加吗?怎下子又减开?”父亲紧张地问他。
“没减……””那马店学校不是少个教师?”他母亲也凑到他跟前来。”没少……””那怎能没少?不让你教,那它不是就少?”他父亲脸奇怪。高加林烦躁地转过脸,对他父母亲发开火:’你们真笨!不让教,人家不会叫旁人教?”
老两口这下子才恍然大悟。他父亲急得用瘦手摸着赤脚片,偷声缓气地问:”那他们叫谁教哩?”
“谁?谁!再有个谁!三星!”高加林又猛地躺在铺盖上,拉被子角,把头蒙起来。
老两口下子木然,满窑里片死气沉沉。
这时候,听见外面雨点已经急促地敲打起大地,风声和雨声逐渐加大,越来越猛烈。窗纸不时被闪电照亮,,bao烈雷声接二连三地吼叫着。外面整个天地似乎都淹没在片混乱中。高加林仍然蒙着头,他父亲鼻尖上滴清鼻涕颤动着,眼看要掉下来,老汉也顾不得去揩;那只粗糙手再也顾不得悠闲地捋下巴上那撮白胡子,转而个劲地摸着赤脚片儿。他母亲身子佝偻着伏在炕拦石上,不断用围裙擦眼睛。窑里静悄悄,只听见锅台后面那只老黄猫呼噜声。
外面,bao风雨喧嚣更猛烈。风雨声中,突然传来阵”隆轰隆”声音–这是山洪从河道里涌下来。
足足有刻钟,这个灯光摇晃土窑洞失去任何生气,三个人都陷入难受和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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