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便是国学考试。
这天先考两道四书义,道是出自《论语·先进第十》“先进于礼乐”,道是《孟子·万章下》“天子位”;两道五经义,道《大雅·文王》“穆穆文王”节,道《鲁颂·泮水》“思乐泮水”三节。
这强度就足够考天,转天早上复讲后又接着考道史论,道赐封朝鲜王妃诰文。
考试结果总要等到休沐后才能判出来,休沐那天却还有件更烦心事等着——他穿什好呢?是穿自己家做直裰还是谢千户给曳撒?
可他从迁安带来衣裳料子都不太好,家里做不是青就是蓝,全是书生直缀,骑马也不方便……左挑右拣,好像还就是谢千户给那几套更适合出去玩时穿。
笔纸辅助,就不容易走神。他强行复习晚上,直到眼睛发涩才丢开纸,洗漱回来,闭上眼接着看PDF版笔记。
背到不知几时,眼前画得花花绿绿笔记文字糊化,那些色彩却幻化出片艳丽而模糊画面。崔燮朦胧中也担心自己视力出问题,连忙睁大眼睛拼命看,那片艳彩倒是渐渐清晰,化作片大红织金团花衣料,近贴在他眼前。
他心里微微放松,知道自己没有近视,只是贴得太近才看不清。他朝后仰仰头,视野也随之拉开,终于看清衣裳,和穿着那件衣裳人。
那人嘴唇形状极好,上唇如弓,嘴角微微上翘,总像含着温柔笑眼。眼睛却似被什遮着,看不大清楚,却又像是明明白白地在看着他,目光锐利明亮,像道闪电扫向他——
崔燮猛地睁开眼,房间还是片黑暗,他身上汗津津,胸口压着团被子,呼吸时有些气闷。
那几件衣裳都较他常穿艳丽,除红配白那套,还有身青绿洒金、身深蓝底通身彩绣、件玉色曳撒……最低调就是那身玉色,只两臂和膝襕是销金灯笼纹样,花色不算太多。
他又不是真十六七岁年纪,不习惯穿那艳丽衣裳,便挑最淡雅那身。
初早上他是带着衣裳去学校,打算祭过文庙,在车里换上衣服就能去谢家。谁知祭祀回来,刚出监门就看到崔家马车旁紧邻着辆宽大得多红油篷车,座前赶车人也十分眼熟,正是往迁安跑过好几趟谢山。
还没走到车前,谢山便朝他挥手叫道:“公子乘这辆吧。城外路不平坦,们家这车子铺垫得厚些,老
方才充斥视线那片艳彩已然隐入黑暗,待会儿要上学,明天还要考试,这个家和外面店铺还都等着他管理……他却也睡不下去,盘腿坐起来,望着透明窗纸外微微发紫天空,深深叹口气。
就算是做梦,也该梦梦有空调、有电脑前世,做梦梦到个没见过几面熟人,算是怎回事?
这天国学要复讲,他索性也不再睡,推开窗户背早晨上次会讲笔记。
白天要集中精力听讲,倒还可心无旁骛,到晚上临睡时,他就不自主地想起早上那个怪梦。
做梦梦到别人实在太尴尬,他怕再来回,也不敢再背着书入睡,刻意起身练小半个时辰剑法。练到精疲力尽、脑子停转,果然夜也没再做什乱七八糟梦,安安稳稳地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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