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榷瞪大双眼,惊恐地望向上方。崔燮那张清美面孔在他眼中却因压得太近而变形,只能看见起伏肉色轮廓,五官都虚化模糊,唯有唇角那带着血腥气似笑容清晰地刻在他眼中。
他“啊啊”地拼命叫人,脸憋得青紫,声音却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崔燮微直起身看着他惊骇模样,伸手抚向他眼睑,将他眉目间恐惧掩去,冷冷说道:“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什索命厉鬼,只是亲身经历场杀人案,念念不忘,要来替这具身体原主人向杀人者讨回个公道而已。”
住他们,含泪摇头:“空云子道长仙丹不会有错,他从前于儿有救命之恩,往日也常劝儿少服丹药,以调养为重。都是这不肖子不听仙人嘱咐,成日价拿治病金丹当外头那些脏污地方药用,怎能不出事……”
个四十余岁年纪,读过书、做过官人,竟因服药过度倒在妾室肚皮上,这种丑事怎能传出去?!
她还有三个在读书做官孙子,这儿子不知羞,孙子还要脸呢!
老夫人强撑着拦下谢瑛,请他帮着瞒瞒崔老爷病因。多说几句话,人渐渐坐不住,倚在张妈妈身上,只情闭着眼流泪。崔燮叹道:“祖母身子不好,不能再为父亲事费心,且先回去休息吧。和哥也得去睡会儿,往后还指着你侍奉祖母呢。这两天先请假给父亲侍疾,但愿父亲能撑到衡哥夫妻回来……”
他把祖母和弟弟都送回房里,写帖子往翰林院请假,而后亲自送谢瑛出门。众人都离开后,只剩他自己守在崔榷身边,支使着家人取药取银子,天灌几回独参汤,最后做几天孝子。
然而崔榷得并不是脱阳症,吃独参汤救不玄丹之毒,他精神能好转些,却不能挽回身体颓败之势。
他看着崔家家人都看崔燮脸色行事;看着崔燮对着外人装孝子,在他面前却露出没有半点悲戚,甚至带着鄙夷脸容;看着二儿子和小儿子被他管得严严,每天只在早晚来看他眼;看着老母欣慰地夸他生个好儿子;看着妾室们都不甚为他伤心,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庆幸崔燮能管家,愿意供养她们生……
而他看清崔燮真面目,却无法告诉任何人,也管教不他。他只能挣起身力气,嘴唇张合,发出自以为宏亮,细弱得几乎听不到声音,狠狠骂崔燮:“不孝子!你这样对你爹,要有报应……”
他只说这几个字,就大口喘着气,有种气息不继、胸口烦闷之感。
坐在床边崔燮却只朝他露出丝诡异笑容,俯身在他耳边说:“崔老爷说笑。对你再不孝顺也不会有报应,因为不是你儿子。你那个孝顺,任你打骂大儿子,早在十二年前就因为徐氏诬陷他打伤你次子崔衡,叫你这个父亲亲自下令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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