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茬,商细蕊也不急着甩开他,说句:“哦,和九郎给皇上唱过戏呀,也没什特别!”
老弦儿早知道这件事,旧事重提,就为找话头恭维他,把商细蕊夸个内外通透:“前几天赵飞燕,蹲在大门口听啦!蕊官儿,唱得好啊!听着意思,比九郎当年还娇俏!”
商细蕊被他搔到痒处,羞答答地说:“哪里话。九郎定更胜于,九郎是老。”
老弦儿说:“嗨!别不说,就说如今唱戏都接大喇叭,那还有什意思,还有什可听?蕊官儿敢撤喇叭用肉嗓子唱,就是真能耐!是真角儿!”
程凤台知道这样来去,多久都没个完,把那卷零钱整卷地朝老弦儿抛,拨
书生脸,低眉顺目,很有点涵养和城府似。他看在商细蕊掏钱多,不得不留下敷衍几句,但仿佛是不大愿意和个少爷家过交情,欠腰笑道:“咱们哪配有个正经名字,说出来招人取笑。张三李四您随意,您叫声,咱准答应。”商细蕊便也不好追问,另说道:“听口音是天津人?”
“是您呐!”
“准备在天桥待多久?”
捧哏笑:“要吃得饱饭,留个年半载也无妨。要吃不饱,过年就回家去。”
商细蕊点头道:“得空还来捧你们。”他很能体会卖艺人艰难,从程凤台裤兜掏出卷钱,数二十块添上。这回连逗哏那位看得都是呆,想过来道谢,商细蕊却转身走。
商细蕊这扭过头,就与程凤台叹气,说侯玉魁几个徒弟不像话,先是不如王冷个姑娘家,现在看来,连街上说相声都比他们强。又埋怨水云楼几个师兄只知道抽鸦片赌钱嫖j□j,把嗓子都败坏,及不上卖艺嗓子中听。程凤台还有什可说,哄着他宽心而已。两人边说,边往前头走,冷不丁商细蕊手腕子就被人捉把。程凤台还没反应过来,商细蕊奋力就是拽,直把来人拖行几步拽到眼前,那人还是狗皮膏药似不撒手,面唉唉叫唤道:“商老板,是!是呀!”
老弦儿从野孩子那里得着信,听见说商细蕊在天桥,立刻飞奔过来找便宜。商细蕊见他,又生气又恶心,又有点无可奈何,甩好几下手才把他甩开,嫌恶道:“撒开!快撒开!你身上什味儿!”
老弦儿闻言,心虚地将袖口凑到鼻下嗅嗅。他近来生财之道,就是去城北乱葬岗扒尸首,横死都是天冷冻死路倒尸,身上当然没有值钱之物。但是有时候运气好,包金牙齿,女尸长头发、铜首饰,乃至好点衣服鞋子,都是可以拿来换钱。老弦儿在死人身上都能榨出四两油来。这大冷天,尸首都冻成冰棍儿,好像不至于沾上腐臭气,如此嗅过之后,便又大胆地拉住商细蕊手,恳求道:“蕊官儿,活菩萨,施舍两个钱来救救命,这天可要冷死啦!”
商细蕊皱眉道:“没有!”
老弦儿摇摇他手,既无赖,又可怜:“刚才看见你给说相声赏钱,好大方!下就给二十块!蕊官儿是真出息,要是早生几年,不得进宫里给皇上老佛爷进戏吗?你干爹俸米得留给你吃着!那还得吗?四品供奉!赵大脑袋见你,都得给你打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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