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先皇虽有远见、有胸襟,而自己却还是愧对他这番心思……
“先皇,事实证明你比任何人都清醒,所以想必你也比任何人都痛苦。”岳乐眼角湿润,“终是岳乐负你,也负国。”
半个时辰以后,遏必隆与鳌拜在探视太皇太后之后也跪安出宫,两人并肩而行,神色皆有些肃穆沉重。
众人皆沉默无言。
忽听安亲王岳乐说道:“有关今夜御前殿审之事,本王还有两句话要说。”
诸臣皆停下步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安亲王。
“诸位,若为朝廷和自身安危着想,对今日之事,应当知道如何对外说辞才是。”安亲王如往昔言简意赅,但他话却是正中所有人要害。
“确,如果让鳌拜知道咱们这些人今晚在这里审他,这还能得好?”显亲王第个附和。
乾清宫中虽然灯火通明,却越发映衬得外面夜色黑得吓人。这夜,漆黑浓重,仿佛口黑色大锅罩在头顶,严严实实,让人憋在其中又闷又烦实在难受极。
大殿里寂静极,皇上个人面对空寂大殿,静静地独坐在龙椅上,语不发,仿佛失去言语与行动能力。
很多人,很多事,依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今夜对他而言注定是痛苦。在这夜中,他经历此生最艰难历练与煎熬,他终于发现得到皇权主宰切,并没有他期待和想象那般美妙、那般让人觉得喜悦与幸福。
当他可以主宰沉浮、让人生或是让人死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比没有这种权力时更加难以抉择。就像个剑客好不容易得到把削铁如泥宝剑,却发现自己手上缚着千斤,他根本没有力量去舞动与支配那柄宝剑。
“咱们这样,就说是因为昭妃违反宫规,所以皇上才请咱们这些叔伯兄弟、近支亲眷勋臣连同内务府人过来议议。因为遏必隆、鳌拜与昭妃有亲,所以才让他们回避,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都察院左都御使说道。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称是,跟着附和起来。
“如此,大家就保持致吧,这是眼下咱们为人臣子唯能为皇上、为社稷做。”安亲王说道。
岳乐深深地叹口气,回望着乾清门心事无限。他不禁想到,当年若是自己真在先皇病榻前接受那份真正遗诏,那现在,皇上和东珠会不会幸福些?也许是自己太过胆小。先皇顺治帝都能够力排众议,做出古往今来任何位皇上都不能做到英明决断,在他留有多名子嗣情况下,要将大位传给自己这个堂兄,这是何等胸襟,何等英明,何等远见。
顺治帝自是深知国家神器如果交给幼帝老妇,对于臣民,对于经济、政治,将会是怎样考验?这对于他们未必是福。因为没有人比先皇更清楚,他自己正是这样步步蹒跚着走过来,正因为这条路太过艰难,所以不足二十四岁,便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无生趣。
这样感觉,对于位天子来说,简直太滑稽,也太糟糕。
别人是怎做到?
他扪心自问:祖父、父亲,他们是怎做到?
是否要用最硬铁衣将自己心厚厚包上层?也许这样,才不会轻易伤痛。
大殿之外,众亲王向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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