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夸夸其谈却很中她意愿望。歌词越来越昂扬,开始肉麻。巧巧贯把令她乍起鸡皮疙瘩歌词曲调看成神圣。她在这时便看看两个男人,涌来莫名阵鄙薄与愤慨:他们也配“血染风采”!这样愤慨过,便又紧随着出来股莫名悲天悯人(包括对她自己,尤其对她自己)。眼泪再次流下来。这回才是真哭,真正从个痛痛深处涌出哀伤。个女人认命,自己是不知道。巧巧自认为她从不会认命,心里还有劲头:别想拦,等羽翼丰满,还是要远走高飞。巧巧是在许多日子以后来回想这个晚上时,才懂得自己;她那时才懂自己其实跟祖母、母亲、黄桷坪代代女人相差不大,是很容易就认命。
这样真实伤心她不想被人看见。她讨厌大宏眼里直瞪瞪关切。她便又快步走回卧室。十多分钟后,她听见门被轻叩几声,她把聚在下巴上已冷掉泪水抹在肩头。大宏把个汽油桷搬进来,二宏将两个铅桷水注进去。汽油桷上半段给截。巧巧看明白,这便是她今后浴池。大宏说,先洗洗吧,饭熟叫你。二宏也说:洗洗可舒服。她不吱声,倒不想哭。二宏认真之极地将两桷水倾入汽油桷,很快起来蓬温暖在屋里。大宏像走进别人家那样手脚别扭,他打开个木箱,拿出条崭新毛巾和块未开封新香皂。巧巧想,好哇,全准备齐呢,她不接他递过来东西,大宏就把毛巾香皂搁在床沿上。她看着他背影想,以后对他使使小性子,他倒不会计较。突然被自己念头唬跳:怎同这个人就“以后”起来呢?
这天晚上巧巧吃得很饱。闷头猛烈地吃,也不理给她夹菜大宏,自己在碗里公然横竖翻拣,挑出瘦肉。半张猪脸切大盘,巧巧翻捡出耳朵和拱嘴,她从小爱吃这两样器官。大宏赶忙把那盛猪脸盘子换到她面前。巧巧吃得二宏眼睛直眨巴,口菜嚼到半,下巴松开来瞪着她筷子四方起舞。她心里冷笑,你们该,欠,就供着吃吧。她扒完碗饭,见大宏手已张开等在那里,等着接过碗给她再添碗饭。这时两人眼睛碰在块。巧巧心乱,自己起身盛饭去。刚才眼使她糊涂,竟有点暗递秋波意思。再回到饭桌上时,她更是吃得心意,像要噎死自己。她也不明白她在惩罚谁,自己,还是大宏。却是二宏受惩罚似,说声:巧巧!声音中有种痛苦。她把碗搁,起身便走。开前门时大宏问她是不是去厕所。她不吱声,甩上门。刚走几步,支手电跟上来。大宏也不吱声,直跟到厕所门口,然后高擎着手电,使光从厕所墙头越过。巧巧不紧不慢,心里说,爱伺候你就伺候吧。
这夜巧巧人躺在大宏床上,想该把自己怎样。大宏很知趣,连这屋门都不进,和二宏搭伙睡那张污糟团单人床去。这个局面直撑到第九天,巧巧先熬不住。她问,她想有人搭腔,有人做伴。她端着盆洗脚水,挽着裤腿,露出洗得粉红小腿和小臂,对大宏说:你自己床上有条母狼,等着吃你,是吧?你非要到别个床上去挤。大宏并没有喜出望外意思,直瞪瞪看她眼,似乎她话要这样连听带看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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