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遮下半截,傻东西当然是站在叠摞土坯上把眼光伸进来。屋里这黑,他不会看清什,而傻东西可以想得很齐全。贴死在玻璃上那团五官多丑陋啊,远超过屋檐下那张腌猪脸。巧巧想,这张在玻璃上挤得稀烂脸要是给车辆碾碾多好,就像那只偷跑出去,在公路上给碾成摊糟粕兔儿。兔儿该和傻东西调个位置。巧巧点都不觉得自己恶毒,她感到大宏心里最深那层感情只有二宏份。死在兰州傻兄弟使大宏拿这活着傻兄弟来还份情分似。巧巧刚来第天就发现这对兄弟默契得神秘,谐和得古怪;大宏在听傻东西冒出种种傻气时,表现出深切袒护和娇纵。巧巧恨兄弟俩那种心领神会,它似乎是种秘密情感勾结,谁也别想离间,谁也别想插进去。
二宏傻脸慢慢从玻璃上揭下去,消失。股呕吐直拱巧巧喉口。她使劲掀掉身上烂睡如泥大宏,挣扎到床边,大吼声呕吐起来。大宏点都不受打扰,鼾声音调都没变。
巧巧做人工流产后给父母去封信,寄张与大宏合影和五百块钱,黄桷坪出来女孩,还没有谁头回就往家寄这数目。合影是在县城照相馆请人拍,两人站在卡车旁边,挡住大片朽烂锈迹。信上说这是大宏和巧巧专车,除此外,还有部专用电话(只能打进不能打出),还有大房和大院,五身新衣和三双皮鞋,个城市户口(尚在重重困难办理过程中),当然还有二十英寸彩电,除最后这项,其他都不是纯谎言。她还说她连班都不用上,大宏挣钱都归她。这也不是假,她手里有大宏切,他只旧罗马表,是他老养路工父亲生唯贵重物品;还有大宏个存折,虽然上面没多大面额。巧巧想象母亲挨家挨户把汇款单和相片以及信给人们看,当然潘富强最终也会看到。想到潘富强,她阵紧张,她不知道自己希望还是害怕他看到那张相片。在他看,巧巧是不是“风采”,他会不会想,原来自视不凡巧巧不过也就这点志向:草草嫁人,安居乐业。
手术两周后,巧巧仍包着头,整日在被窝里孵着。偶尔下床,腿上套着两条线裤,完全是正规“月母子”。黄桷坪女人们都这样,大产小产都要理所当然孵个月被窝,让男人们明白他们对她们愧疚。巧巧连解手都不出门,就在卧室花尿盆解决切,然后留给大宏回来倒。有时大宏回来忙晚饭忙洗衣,就把这差使交给二宏。渐渐地,这就正式成二宏差事,每天下班,就马上到巧巧床边来端那个鲜艳大红尿盆。巧巧心里点都没有过意不去,这傻东西别以为趴在窗上看足白看。几天连着下雨,大宏回来得很晚,回来就像个过河泥菩萨。他说今年雨水咋这大,小塌方有四五回。他见巧巧空白着张脸,对他解释毫不领情,连反应也没有。他只好枯索地自说自话会儿,无非再补些歉意或慰问,就到厨房做饭去。现在晚饭成夜饭,巧巧牢骚地想着。她靠着三个枕头织条线围脖,秋深。厨房里哥俩搭档地忙着炊事。大宏和傻东西照常有说有笑。她对大宏控诉过二宏扒窗事。大宏并不很恼,只叫她做个大些窗帘。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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