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鹤拉住他胳膊,用力往外拽。
“十五块,买狗皮褥子也不够!”老头说。
他从另个口袋又掏出五块钱。他买这个月八块钱饭票,全部剩余就是这五块钱。
“二十块?”老头看看他口袋,觉得继续榨还能从那口袋里榨出
多鹤给小彭鞠躬,说:“下班?”
人人都这相互打招呼,“上班去?”“下班?”但多鹤这打招呼就奇怪得很。加上她行那大个礼,真是怪极。小彭也半玩笑地浅浅鞠个躬:“出来走走?”
多鹤指指二孩头,表示那是她带他们出来目:刚换药。她那种笑是慈母对儿子又爱又烦恼无力笑。她还是穿着年前白底蓝细格衬衫,只是更旧,蓝细格都被水洗走。她要不那爱干净,也省点衣裳。他奇怪他痛苦哪里去?他明明满心欢快。年没见到她。就这样跟她站在块儿,不着边际地说两句话,看看花鼓叫花子们歌舞就足够令他欢快。
从百货公司背面那扇门又传来花鼓音乐。二孩拖起小彭就走。
到乞丐们表演现场,小彭掏出直没空寄回老家给孩子老婆十五块钱,找到刚才那个老头。老头看见钱,嘴从笛子上挪开,说:“十五块:就想买狗?”
带,肩上背着铁环。放暑假期间,二孩身上总是不断挂彩。他身边站着大孩,个头比他高半头。小彭想,可别看见多鹤
果然看见她。二孩跑进人圈,从狗叼草帽里拿出块红薯,递到狗嘴边。多鹤从观众里倾出身来,拉住他。黑狗对二孩赏赐毫不动心,头甩继续它使命去。花鼓班子里个老头走过来,手里笛子指黑狗。狗马上四足挺立,放下草帽,老头又指它下,它突然朝二孩跑来,多鹤“啊”声抱住二孩。狗却就地滚,四爪朝天。老头对二孩说,现在可以喂狗。
二孩把红薯放在狗面前。它转身站起,两口就把红薯吞下去。
“这狗卖吗?”二孩说。
“你买得起吗?”老头说。
“那你要多少?”
“这狗是二郎神狗。”
“管你妈谁狗,你卖不卖?这孩子想要,给,也就值床狗皮褥子钱。”
“这狗比两个会唱会打花鼓丫头还值钱。”
“谁买你丫头?!”
小彭看见多鹤使劲把二孩往人群外面拽。八岁二孩个子不高,细细腿上却尽是肌肉。他那肌肉发达腿蹬着地,多鹤得费十多秒钟才能拉他走步。大孩站在多鹤后面,希望别人不把他们俩认成双胞胎。
小彭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二孩,你想要那条狗?小彭叔给你买。”
多鹤绺头发跑到脸上,她取下发卡,用牙齿扳开,又把头发顺到耳后。这些动作小彭并没有正眼看,但他觉得多鹤是为自己做,因此做得如此多姿。
二孩二话不说,挣脱开多鹤,拉小彭手就回到那个花鼓乞丐群落里。个警察刚刚到达,说淮北真能害人,三年自然灾害都过去,还派出这些花子到处散虱子散跳蚤
乞丐们扛包、抱孩子、牵狗,大喊小叫地散开。他们跟警察玩惯藏猫猫,警察走还会回来。市里有三家模样新型百货公司,都有冷气,叫花子们在这个门口圈场子等于避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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