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从里多长防空洞走出去,洞里除粪便就是避孕套,其他什也没有。
“你小姨大概在这里面上厕所,太黑,转向。就从那个门出去。”说完她觉得不对,多鹤是常常转向,但按她推测那样转向,就成白痴。
“小姨是不想让黑子跟她。”
那她干什去?约会?这样重大天,可以吃鱼头汤,但是约会……
她和张钢跟着黑子往前走,黑子似乎心里很有数。半小时之后,他们来到钢铁公司研究所。院墙有多处塌方,他们从碎砖上走过。黑子停下来,看着两个人,就差给他们讲解情况。这里是座火焚废墟,几个月前三层楼上个研究室着火,烧整座楼。地面上不时露出星点闪亮,是碎实验瓶子被埋在砖土下面。
从那堆零钞里取两张毛钱,去菜场捞筐底菜渣子。走到楼下,她才发现黑子也跟出来,并且哼哼哼满嘴狗语言,不知在告诉她什。她说:“你出来干啥?不是刚疯跑天吗?”
黑子哼哼哼地转头向坡下左边条路走。
“去你,不遛你!”
黑子还是哼哼哼地往那条路走。她顺着大路直走,黑子又跟上来。小环想,这家,除不说话就是不说人话,再就是说人也听不太懂。
她进菜场看见卖鱼摊子上摆着个大鱼头,跟小猪头似,她上去就指着它说:“称称!”
小环和张钢明白黑子为什带他们来此地、要
称下来要六角钱。她只有两角。她好话说尽,人家答应她第二天把钱补齐。她拎着鱼头走出门,鼻子酸,假如张二孩今天从公审会直接给拖去毙,她不会去买鱼头。煮个好鱼头汤是为让全家庆祝张俭没有被毙。这是多凄惨庆祝。她破费花这笔钱,也是用鱼头汤哄大家高兴,哄大家相信死缓两年有七百三十天,天天都有二十四小时,时时都有改判转机。她得哄她儿子张钢她妹子多鹤,想开些,怎样都得把日子往下过,往下过该吃鱼头汤还得吃鱼头汤。哪怕张俭今天真从公审会去法场,他知道这家人没他还吃得上鱼头汤,难道不是给他最大安慰吗?晚上大家块儿喝鱼头汤时候,她会把谎言告诉多鹤和张钢:她找到门路替张俭改案子。过春节她就会行走起来,尽早把死缓改成无期,旦成无期,其实就是有期……
她回到家黑狗还是哼哼哼地讲它狗话。小环看看天色,心烦意乱。多鹤捡玻璃捡到这时分,还能看见什?手指头给玻璃划掉又是笔医药钱
等到晚上六点半,鱼头汤炖好,小环突然觉得她有点懂黑子狗话。她把张钢叫出来,让黑子在前面走,她娘儿俩跟在后面,打支手电。出楼梯口,黑子快步走下马路那个大坡,在坡底等娘儿俩赶上来,又快步向左转去。
他们跟着黑子来到个半截埋在地下铁门。张钢告诉母亲,这是他们中学和另个中学块儿挖防空洞。另个门在学校里面。
黑子在铁门外坐下来,副恭候样子。小环想,定是多鹤让黑子在门口等她,她进去,没有出来。小环浑身汗毛乍起,从洞口抓起块大鹅卵石。二孩这时不沉默,他说:“妈,有和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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