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时,继父也是微笑。倒是保姆常常亮出大嗓门儿,喊她快放下大胖小子吧,她本来小个儿,再驮个胖弟弟更不长个儿。就那样,小嫚把后来作弄她欺负她弟弟驮大。弟弟来之后,妹妹也跟着来。弟弟和妹妹很快显出北方人种优势,祖祖辈辈吃高粱、小米、苞谷血缘,旦有鱼、肉、蛋、奶辅助,马上被优化。小嫚很快驮不动他们,他们三四岁骨骼先就搭建出未来身高体格框架。弟弟在四岁听见弄堂里对他这个姐姐称呼“拖油瓶”。五岁天,弟弟宣布,拖油瓶姐姐是天底下最讨厌人。随即又宣布,从头到脚拖油瓶没有个不讨厌地方。小嫚对弟弟宣布不惊讶,某种程度上她是同意弟弟,也觉得自己讨厌。她深知自己有许多讨厌习惯,比如只要厨房没人就拿吃,动作比贼还快,没吃挖勺白糖或勺猪油塞进嘴里也好。有时母亲给她夹块红烧肉,她会马上将它杵到碗底,用米饭盖住,等大家吃完离开,她再把肉挖出来点点地啃。在人前吃那块肉似乎不安全,也不如人后吃着香,完全放松吃相。保姆说小嫚就像她村里狗,找到块骨头不易,舍不得下啃,怕别狗跟它抢,就挖个坑把骨头埋起来,往上撒泡尿,谁也不跟它抢时候再刨出来,笃笃定定地啃。弟弟最受不这位拖油瓶姐姐是这点:当你挖鼻孔挖得正酣畅时候,自以为处在私密状态,却突然发现拖油瓶在看你,并且已经看你很久。还有时候,个饱嗝儿上来,你由下至上地冒泡贯通,却发现拖油瓶道目光过来,黑色闪电般,让你怀疑她早就在埋伏这个饱嗝儿。那时弟弟单词量成语量大大增加,语道破拖油瓶姐姐“贼眉鼠眼”。弟弟身高赶上小嫚那年,小嫚偷偷穿件母亲羊毛衫去学校文艺宣传队跳舞,晚上回到家,弟弟妹妹在餐桌上便开始对口相声,弟弟说:“喏,屋里厢做老鼠,外面扎台型!”妹妹说:“老鼠着件红绒线衫,台型扎足!”“老鼠眼睛涂得墨彻黑,穷放光!”“脚踢到天上去,老面皮!”“红绒线衫穿,老鼠变人!”“偷得来吧?姆妈侬阿是有件红绒线衫?”
母亲说她哪里有红绒线衫,他俩定记错。
弟弟立刻冲下楼,冲进亭子间。弟弟妹妹出生后,小嫚就换到朝北亭子间住。保姆从亭子间搬家,此刻住露台和三楼之间六平方米储物室,比较方便她管理露台饲养场,那里养五只鸡两只鸭。弟弟从亭子间回来空着手,没有搜出成果。
妹妹叫起来:“姆妈,就是那件呀!有条黑领边,两个黑绒球!”
继父面看报纸面吃母亲给他挑出田螺肉,对着报纸皱皱眉头。
母亲想起来,说:“哦,那件啊。那件是要送给姐姐穿。大姐洗坏,有点儿小。”
老区来保姆被母亲尊称为大姐。大姐听不干:“洗坏啥?!你那毛衣让虫蛀出好些洞眼子,对着太阳你看看,跟笊篱似!”
母亲说:“是啊,虫蛀得塌糊涂。直想补补给小嫚穿。”
这话听上去合情理。家里次货旧货在去废品收购站垃圾箱之前,有个中转站,就是小嫚那儿。九九藏书网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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