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暗忖这人不仅模样怪异,嗓子里也透出丝鬼气,便答道:“往西去五里就是。”那人两眼轮,似有锐芒闪过,忽又转身,蹒跚去。
陆大海呆望那人背影,蓦地惊觉,这人虽行走雨中,衣发鞋袜却是干爽挺刮,无湿痕,再定神,忽见他身后包裹之下,衣衫忽高忽低,如走龙蛇,但凡雨水滴落,转瞬无迹。陆大海惊得目定口呆,直待那灰衣人消失在风雨之中,也未还过神来。
那雨本为阵雨,来去均快。不多时云开日出。陆大海抖去雨水,失魂落魄走两步,蓦地想起事,转身来到李子树下,攀住树干,哗啦啦摇下十几个又青又大李子,塞入褡裢。
收拾甫定,忽听咭笑,脆如莺啼。陆大海惊转身,却见名女郎,碧眼桃腮,雪肤绿发,竟是少有西洋夷女。
陆大海向日出海,也曾遇上几个夷女,但如此美貌者,却是头次见过,但见那夷女容貌虽奇,却着身江南时兴红罗衣裙,怀抱只波斯猫,通体赛雪,慵懒可爱。
阴不胜阳,邪不压正,老爷子这铺败多胜少,若宁某卦象无差,当败在六五之数。”
陆大海听得惊疑,众闲汉却已嚷着下注,那庄家抓起竹筒阵摇,骤然掀开,众人屏息瞧,却是个六点,两个五点,再大不过。众人无不吃惊,陆大海更是傻眼,那庄家面收钱,面笑道:“六五,六五,六二五,宁先生真是铁口直断,哈哈,陆大海,还赌?”
陆大海翻褡裢,却是空空,转头望去,那账房不知何时,青衫飘飘,去得远,陆大海恨恨啐口:“晦气,这酸丁竟生张乌鸦嘴。”
“你先别骂。”那庄家笑道,“这宁先生可惹不得。你说,姚家多大家业?家里金山银山,几个账房也算不清,谁又没挨过胭脂虎嘴巴。可自从来宁先生,那算盘上就似住神仙,个月不到,别账房统统卷铺盖滚蛋。如今姚家流水般银子,都从他十个指头上过去,丝毫也不差哩。你说,如此来,姚大官人还不当他是宝贝?你敢骂他,当心胭脂虎听到,撕你嘴?”
众闲汉皆笑。陆大海却琢磨着如何向众人借钱翻本。这时间,远处鼓乐大作,众闲汉听,鼓噪起来:“姚家戏班来啦,去瞧,去瞧。”将赌具卷,哄而散。
“老人家。”那女子口官话清脆爽利,“你知道姚家庄?”
陆大海听得暗暗称奇,口中答道:“不远,往西五里。”
那夷女笑道:“多谢。”边说,边轻抚那波斯猫颈毛,那波斯猫侧头瞧陆大海
陆大海翻本无望,提起鱼篓,悻悻走程。俄尔云色转浓,东南风起。他多曾出海,善辨风色,急向棵李子树下趋避,站立方定,大雨刷刷而至,在地面激起淡淡烟尘。
雨正急,忽见名灰衣汉子披发袖手,背负个包裹,孤零零蹒跚而来,陆大海心热唤道:“朋友,紧走两步,来这里躲避。”
那人闻如未闻,仍是不紧不慢,来到李子树前,却不躲藏。
陆大海心中奇怪,那灰衣人猛然抬头,露出面目,只惊得陆大海倒退半步,只见来人两眼空洞,面目苍白浮肿,绝似具水中浮尸,半分生气也无。
那灰衣人字顿,嘶哑道:“姚家庄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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