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海目不转睛望着少年,见他眉头微皱,继而舒展开来,颗心始才落地,只听那少年叹道:“这钱都换李子?”
陆大海呵呵大笑,摸着少年后脑,说道:“儿就是聪明,猜便着。怎样?李子好吃?”
那少年点头道:“这李子又大又甜,实在好吃,只是吃果子填不肚子,下回有上好糯米糕儿,你给买两个?”
陆大海愣,强笑道:“不错,你瞧这记性,兴头来,钱都换李子,竟忘买米。”那少年默不作声,自去补网。
陆大海袖手闲半晌,忽听腹中雷鸣,望着满袋李子,不觉满口生津,心想孙儿说这李子好吃,不妨吃两个充饥。当即掏出个,刚塞入口,老脸便蹙成团,忙将果肉吐出来。
眼,蓝幽幽眼珠里,竟有几分阴鸷。
陆大海没心头寒,却听那夷女吃吃笑道:“北落师门,别拧淘气。”说着伸手在猫儿颈上挠挠,那猫儿吃痒缩身,耷下眼皮。陆大海心头那股寒气至此方散,惟觉心头迷糊。
那夷女又笑笑,道:“老人家,再给你提个醒,这路边李子吃不得。”陆大海怪道:“怎吃不得?”那夷女嘻笑不答,向西走去,她举步舒缓,落足之时,却在丈之外。陆大海生恐眼花,揉眼再瞧时,那夷女竟已不见踪影。
陆大海蓦地惊出身冷汗:“乖乖,难道姓陆流年不利,白日里遇上女鬼?”想到这里,心头大犯迷糊,不知为何,竟无法凝聚精神。
如此恍恍忽忽走阵,穿过条小道,暖风咸湿,阵阵吹来。陆大海举目望去,烟波浩荡,沧海无极,云垂天外,如龙饮水,不自禁心怀大旷,纵声长啸。
那少年听到动静,回头看,失声笑起来。陆大海只恨入地无门,羞时许,寻话道:“渐儿,钱事咱们暂且不提,提便觉俗气。却说今儿回家时候,遇见两件奇事,跟你说说。”那少年头也不抬,道:“这次是猩猩抢衣服,还是夜叉逼赌?”
陆大海早年出海游历,见闻过许多珍怪方物,是以每次输光钱,不免借些奇闻怪事来搪塞,譬如某次输光衣裤回来,便说猩猩模样像人,更爱穿人类衣裳,自己回家途中,遇上群猩猩抢劫,不仅衣裤不保,钱也并遗失;要便是路过海边,突然波分浪裂,跃出只夜叉,意逼赌,陆大海抗不过,只得慨然与之博,
啸声未绝,便听有人笑道:“爷爷回来?”
陆大海转眼,只见长沙远岸,危崖耸峙,崖上搭着座茅屋,屋前个布衣少年正修补渔网,见他,放下活计,起身迎来。
陆大海讪笑道:“渐儿,你好。”那少年十七八岁,肤色微黑,眉清目秀,闻言皱眉道:“很好,爷爷这客气,却有些不太好。”陆大海被他盯着,如芒在背,浑不自在。
那少年又道:“卖鱼钱又输光?”
“哪里话?”陆大海挣红脸,“换钱回家,走在路上,忽见有卖李子,便给你买几个解渴。”说着从褡裢里掏出颗李子,塞在少年手里。那少年迟疑接过,咬口,但觉酸苦难言,几乎吐将出来。原来,那李树生在路边,无数行人经过,果实却丰硕如故,究其原由,皆因太过酸苦,以至于无人采摘,任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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