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缜出身冷汗,嘴里却嘻笑道:“沈瘸子,砍头便砍头,干吗割爷爷鼻子?圣人云,鼻子是天地之根,玄牝之门,那是十分要紧,不能乱动。”
沈周虚道:“这话怎说?”谷缜道:“个人死,黄泉路上孤孤单单,自然害怕极;若有胡大总督和南京全体将官相陪,大伙起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热热闹闹,那也没什不好。”
胡宗宪脸色沉,正要发做。沈舟虚却使个眼色,将他止住,想想,挥手道:“将他放开。”
谷缜起身掸去灰尘,望着沈舟虚,笑而不语。沈舟虚却坐在那里,目光闪烁,似乎心神不属。蓦然间,阵风起,城头多人,却是燕未归被俞大猷回来。
胡宗宪不由抢先步,把住俞大猷手臂,失声道:“俞老将军……”俞大猷昏沉中苏醒过来,勉力睁眼,苦笑道:“属下失职,该死……”忽然口气上不来,又昏过去。
着倒是出乎陆渐意料,正想追与不追,忽听倭军哄然欢呼,转眼望去,倭人旗帜,赫然插上外郭。陆渐大吃惊,猛然想起谷缜说过“谁得外郭,谁是赢家”,心头急,纵身掠出。
才奔数步,忽然听到阵锣响,五轻重,连响三通,城头倭军应着锣响,顿时起阵骚动。
敢情这锣响正是退兵号令,倭寇浴血奋战,好容易登上外郭,忽然被招回,端悲愤莫名,只恨纪律森严,上方有令,莫敢不从,无奈含恨拔旗,退下城来。
谁知才退半途,鼓声又起,三轻重,却是进击号令。众倭人莫名其妙,纷纷刹住退势,东瞧西看,又奔城头。不料,才冲上去,锣响,众倭寇不辨真伪,复又转身下城。谁知鼓声又起,催促前进,但方要前进,锣声又作。只听咚咚咚,当当当,此起彼落,数千倭人如没头苍蝇,忽而奔上,忽而跑下,晕头转向,气喘吁吁,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
陆渐心中奇怪极,忍不住停下步子,游目四故,蓦地眼前亮,只见个倭寇手提铜锣,腰挎战鼓,在阵里东钻,西钻,虽是倭寇装束。对大耳朵却不老师,从头盔里挣将出来,左右招摇。陆渐虽处铁血战场,见这情形,也是莞尔。
胡宗宪站起来,神色怆然,蓦地望
这倭寇不是别人,正是“听几”薛耳,他善于听律,过耳不忘,听见倭军进退号令,便牢记在心,偷换倭袍,提锣鼓,混入倭人阵中。
兵法云:“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人之耳目也。”金为铜锣之类,鼓为战鼓,古人用兵,擂鼓为进,鸣金为退。又道:“夜战多火鼓。”夜战时,无法看见旌旗,锣鼓好比军队耳目,但被薛耳如此闹,倭军可说是眼花耳聋,看不清,听不明,进退失据,丑态百出。
倭人也发觉出*细,只气得哇哇大叫,纷纷舞刀弄枪,围将上来。
薛耳虽善听音,武功却是平平,“丧心木鱼”又被陆渐所毁,此时眼见敌人四来,顿时乱方寸,向着内城飞奔,边跑边喊:“凝儿救,凝儿救……”跑几步,忽被尸体拌跤,扑地便倒。三名倭人纵身抢到,恶狠狠挥刀劈下。
刀至半空,忽然见缕白光闪过,挂住刀身,那钢刀被带得偏,贴着谷缜鼻子,“当”地砍在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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