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元佳节,承蒙诸位捧场,光临妙音坊,小女子甚感荣幸,”宫羽眉带笑意,声如银磬,大家不自禁地便开始凝神细听,“为让各位尽欢,宫羽特设游戏,不知诸君可愿同乐?”
听说还有余兴节目,客人们都喜出望外,立即七嘴八舌应道:“愿意!愿意!”
“此游戏名为‘听音辨器’,因为客人们众多,难免嘈杂,故而以现有座位,每桌为队,在帘幕之后奏音,大家分辨此音为何种器乐所出,答对最多队,宫羽有大礼奉上。”
在座都是通晓乐律之人,皆不畏难,顿时片赞同之声。宫羽笑后退,先前那两名垂髫小童再上,将帘幕合拢。厅上慢慢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凝神细听。
少顷,帘内传来第声乐响。因为面对都是赏乐之人,如奏出整节乐章便会太简单,所以只发出单音。
人人都仿佛浸入明月春江意境之中,悠然回味,神思不归。
言豫津心神飘摇之下,手执玉簪,击节吟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清吟未罢,宫羽秋波轻闪,如葱玉指重拔丝弦,以曲映诗,以诗衬曲,两相融合,仿若早已多次演练过般,竟无丝不谐。曲终吟绝后,满堂寂寂,宫羽柳眉轻扬,道声“酒来”,侍儿执金壶玉杯奉上,她满饮盅,还杯于盘,回手执素琵琶当心划,突现风雷之声。
“十三先生新曲《载酒行》,敬请诸位品鉴。”
只此句,再无赘言。乐音起,竟是金戈冰河之声。狂放悲怅、激昂铿锵,杂而揉之,却又不显突兀,时如醉后狂吟,时如酒壮雄心,起转承合,派粗疏,在乐符细腻古曲后演奏,更令人扫痴迷,只觉豪气上涌,禁不住便执杯仰首,浮大白。
场面微凝之后,靠东窗有桌站起人大声道:“胡琴!”
个才束发小丫头跑过去,赠绢制牡丹朵,那人甚是得意地坐下。
第二声响过。萧景睿立即扬扬手笑道:“胡笳!”
小丫头又忙着过来送牡丹,言豫津气呼呼抱怨好友“嘴怎这快”,谢弼忍不
曲终,宫羽缓缓起身,裣衽为礼,厅上凝滞片刻后,顿时采声大作。
“今夜便只闻这最后曲,也已心足。”萧景睿不自禁地连饮两杯,叹道,“十三先生此曲狂放不羁,便是男儿击鼓,也难尽展其雄烈,谁知宫姑娘介弱质,指下竟有如此风雷之色,实在令等汗颜。”
“你能有此悟,亦可谓知音。”梅长苏举杯就唇,浅浅啄口,目光转向台上宫羽,眸色微微凝。
只是短暂视线接触,宫羽面上便微现红晕,薄薄层春色,更添情韵。在起身连回数礼,答谢厅上片掌声后,她步履盈盈踏前步,朱唇含笑,轻声道:“请诸位稍静。”
这娇娇柔柔声音隐于堂下沸然声中,本应毫无效果,但与此同时,云板声再次敲响,如同直击在众人胸口般,下子便安定整个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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