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三人抵达百丈坪时,只见人马来往,哄响得厉害。坪子三面临山,剩下方则是黑压压松林,条黄泥路不宽不窄,穿林而过,印满人马足迹。
午时已至,三通号罢,人群向坪中心木台聚过去,叫嚷声却不见歇,只因来得多是久违老友,时勾肩搭臂,亲热不已。
梁文靖头戴斗笠,背依株老松,闷闷不乐,经过酒店之事,他气恼万分,本欲就此离开,但终究心软,拗不过妻儿,无奈就近买三顶草笠,各各戴上,不以真面目示人。
草笠阔大,盖住梁萧小脸,害他时时用手撑着,大觉累赘。他瞧片刻,忽道:“爹,这老头儿倒挺神气!”梁文靖循他手指望去,只见木台上立着名五旬老者,头戴万字巾,鹫鼻阔嘴,浓髯乌黑,身上袭白袍,袖襟处滚金边,胸前描绣淡墨山水,云雾中只大鹰张翅探爪,若隐若现。梁文靖颔首道:“这想必就是云万程。天眼雕王,名不虚传。”萧玉翎冷哼声,道:“什叫名不虚传,句话,人要衣裳马要鞍,改天也给你做件这般衣衫,穿往台上那站,哼,包管比这糟老头神气。”梁文靖回望妻子,只见她眉眼弯弯,浅浅而笑,便觉心中温暖,笑道:“你不常骂,穿什衣服都像土包子。”
萧玉翎白他眼,道:“说你就信啦,说你是大蠢驴,你是不是呀?”梁文靖莞尔道:“自然不是,你不是常骂比驴还蠢?”萧玉翎欲要发嗔,但见丈夫嬉笑神气,便啐道:“好呀,你这死呆子也会绕弯子说话?可你再土再蠢,也胜过那个姓云。你记不记得,那天在城头,你穿着铠甲,瞧着比谁都精神……”说到这里,忽见梁文靖面色泛黑,心知他不愿提起旧事,便笑笑,住口不言。
这十年来,夫妻二人虽然如胶似漆,相亲相爱,唯独当年守城之事,谁也不愿提及。萧玉翎时高兴,无心说起,梁文靖顿时念起亡父,不胜黯然,忽听梁萧叫道:“爹爹,咱们近点儿成?这里都看不明白。”说着手搭凉棚,极目眺望。梁文靖瞧他便觉生气,虎起脸道:“不成!你就是人来疯,到人堆里,铁定又要生事!”梁萧撅起小嘴,两眼瞧着玉翎,想搬救兵。萧玉翎笑笑,凑近他耳边道:“乖儿,你爹今天吃足炮仗,也不敢触他霉头呢。”梁萧失望之极,又觉纳闷:“妈也怕起爹来?哼,比公鸡下蛋还要古怪。”
梁文靖沉吟阵,说道:“玉翎,你说方才会不会伤他?”萧玉翎道:“伤谁?”梁文靖道:“就是那个姓云少年,急于脱身,出手忒重些。”萧玉翎道:“打就打,你还怕老穷酸找你算账?”梁文靖笑道:“敢情你也瞧出来?”萧玉翎道:“呆子才瞧不出来?不过却奇怪,老穷酸好端端,为何改叫凤翔先生?”
梁文靖道:“这大约是先生游戏风尘假名,凤凰之中,凤者雄也,凰者雌也……”萧玉翎道:“什雄也雌也,公也母也才是!哼,你说,就明白,凤是公,翔字拆开,便是羊羽二字。”她白梁文靖眼,恨恨道,“当初他捉弄得好苦,你也是帮凶,都该按住打屁股。”
梁文靖不想事隔多年,她还记仇在心,无奈笑道:“你要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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