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为奇怪:“这老头儿竟放独自上岸,不怕逃走?但他给金银,纵玩乐,若现在弃他而去,未免寡恩些。”他与明归相处日久,明归路上又着意拉拢。梁萧素重情义,既与明归结下逆旅之缘,要他朝摒弃,倒也有些儿为难。
他神思不属,登岸后低头闷走,忽听耳边銮铃响动,匹高头大马与他擦肩而过。梁萧抬起眼角,只见到片绿裙飘动,他浑不在意,走十来步,瞧见座高大木楼,楼上有许多女子站立,装扮招眼。这时早有伙计上前,将他迎进去。
宋之朝,酒楼妓寨多在处,无分彼此。楼下是酒楼花厅,楼上则是妓楼勾栏。妓者又分官私,官妓地位稍高,私妓却落个自在。但不论官私,总是卖笑丢欢,繁华之中不免暗藏凄凉。
梁萧说明来意,伙计便引他上楼,鸨儿也笑迎出来。明归虽然阴狠,但长于天机宫,为人清雅,梁萧随着他,少不得穿戴齐整。那鸨儿老于世故,拿眼相,便知梁萧年少多金,却又不谙情事,拿捏已定,便笑问道:“公子想见什样姑娘?”
梁萧见这老鸨乔张作致,先有几分不喜,闻言也无主张,便道:“都随婶婶主意。”那老鸨听他叫自己婶婶,微错愕,忽地掩口放出串笑声。梁萧被她笑,不知为何,竟臊红脸。
那老鸨自顾笑阵,见梁萧窘样,心头动,忙道:“公子忒也有趣,大家子生计艰难,年倒难得笑这回好,真亏公子这张儿蜜嘴,哄得老身欢喜。”她长于逢迎,梁萧听得舒服,也当自己说得真是好话,便道:“婶婶客气。”那老鸨嘴里打着哈哈,心里却将梁萧瞧低九分,暗里冷笑,估算能在这少年身上碾出多少油水来。当下挥起手绢,叫几个少嫩女子出来,围着梁萧坐定,莺声燕语说笑起来。梁萧初时远瞧着这些女子,倒也人人光鲜,好如花团锦簇,就近瞧,却都是浓妆艳抹,言笑谈吐无不透着虚假,叫人好生不惯。
鸨儿瞧他拘谨,便笑道:“公子面嫩,大伙儿别自顾说话,唱支曲儿如何?”梁萧正自烦躁,闻言忙道:“好啊,唱曲子,唱曲子。”众女听阵笑,纷纷捧来琴箫牙板,整肃容色,歌吹弹唱起来。只听名粉衣女扣板唱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首《蝶恋花》词乃是柳永所作,柳永虽为词坛大家,但生落拓,流落烟花柳巷,素为正派文人所不齿,但其词却曲处能直,密处能疏,深浅得宜,境界悠远。那粉衣女虽然歌喉平平,也因唱是大家名篇,显得婉约隽永,撩人思绪。梁萧听到“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两句,不觉暗伤身世,眼圈儿红,几乎落下泪来。
那粉衣女唱罢,忽地凑近梁萧,媚笑道:“还请公子打赏。”梁萧恍然惊觉,想起明归话,伸手便在腰间去摸钱袋,哪知这摸之下,竟迟迟拔不出手。那鸨儿见状,张口笑道:“公子,也不见多,略略给几个子儿,姊妹们唱得口干舌燥,也好买几个果子,生津止渴。”
梁萧手插腰间,神气十分古怪。那鸨儿瞧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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