胧月好奇道:“这花颜色怎和早晨母妃带来时不样?”
予漓时答不上来,不免踟蹰。怡人握着胧月手,温柔细语,“此花唤作‘美人面’,朝则深红,午则深碧,暮则深黄,夜则粉白,昼夜之内,香艳各异。岂非像美人面孔,日多变,嬉笑怒骂,喜嗔皆宜。”
胧月知道怡人喜欢自己,抬手指指她面庞,笑道:“姊姊便是美人面孔。”怡人面色绯红,胧月愈加不依不饶,“大皇兄说是不是?”
予漓微微含笑,“名花倾国两相欢。”
沉香亭畔牡丹芍药花开缤纷,衣衫轻盈拂过犹有余香。那股清甜气味,即便与德妃遥遥远立亦能闻到。
未上心去看。瑛嫔是最擅胡旋舞,如今也不大跳,改跳竹枝舞。其实皇上偶尔得空,不过是在几位年轻嫔妃那里消磨辰光,也极少看旁人舞。”
怡人微见惊疑之色,德妃笑道:“皇上最常和淑妃在起,自然是淑妃最知皇上喜好,不信你可去问问身边乐师,淑妃最擅惊鸿舞,是否也许久不舞。”
见几位乐师纷纷颔首,怡人面上渐显沮丧之色。德妃笑向道:“不过再怎说,终究是新宠不敌旧爱。你虽然不舞,皇上对你还是爱重逾常,瑛嫔、珝嫔、荣嫔几个再如何能歌善舞、骑射弹唱,终究也不过是嫔位罢。皇上也是时新鲜劲,劲头过,再加上新选宫嫔进来,她们几个也不过和在冷宫里般熬日子罢。”
急忙看德妃眼,笑着掩饰过去,“德妃姐姐说笑罢,妹妹别往心里去。何况即便这样事宫里年年有,也断不会落到妹妹这般豪门闺秀身上。”
怡人缓缓凭栏坐下,唇角悄然漫上缕愁苦之意,只是望着丛深色牡丹沉思不已。
芳草如茵,遗钿犹带落蕊甜香,郁郁芳芳,是方才怡人习舞时自云髻间落下。予漓俯身拾起枚,“是不是你?”
怡人含羞点头,伸手取过。予漓道:“这花钿上珠子倒贵重,只是式样是乾元初年老样子,谁给你?”
“是庄敏夫人。”怡人愈加面红,嗫嚅着答,“妾身本就粗笨,戴什式样都不要紧。”予漓随手折下朵“美人面”簪在她鬓边,“宫中不会为牡丹取‘美人面’这样风雅名字,可是因为你,会记得这花唤作‘美人面’。”他柔声询问,“你叫什名字?”
怡人仰起
德妃自悔失言,忙拉住道:“出来这样久,皇后必定寻们。也想看看,今日为皇长子相看正妃,是哪家小姐最合人意呢。”
挽过烟翠披帛,摇头道:“罢罢,那些所谓千金自恃身份高贵,十分倨傲,皇长子喜欢温柔和顺女子,只怕都看不入眼呢。”
与德妃边行边言,渐渐行得远。大约炷香过去,与德妃复又回转来,湾碧水迤逦如绸绕沉香亭而过,水声淙淙如鸣琴。两边花木葳蕤,芳草青郁,几位乐师已经散,唯见沉香亭前面几大丛牡丹,映着身玫瑰色许怡人,开得明艳欲燃。
立于丛丛佳木之后,德妃望着远处,忽而展颜笑,“胧月真是个乖巧孩子。”
春日阳光带着薄薄暖意,有透明淡金色,拂过沉香亭四角飞起碧色琉璃瓦,拂过丛丛雍容牡丹,细碎地洒在对男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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