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见沉思,自画屏后转出,为奉上碟蜜渍樱桃,笑吟吟道:“知道宫中妃嫔为何爱吃甜食?”
随手拈过枚,樱红得色泽如血,“大约心里苦,只能多吃些甜食弥补。”
“是。那娘娘该多吃几颗。”她停停,“滟嫔小主话,娘娘未必要听进心里。”
叹息,“可是她话,也是对玉隐担心。今日所见便知尤静娴是父母宠爱长大女子,她喜欢王爷便坦然表示爱意,不管是在人前人后,恰如当年为王爷病倒引得人言如沸般。而玉隐,她要内敛许多。”
槿汐笑着安慰道:“隐妃是有福之人,自然知道要惜福。再说,王府中到底只有两个女人,即便隐妃为当初静妃横插足成为王爷侧妃而恼怒,毕竟她也得明白,她与静妃无论谁被算计,另个都会成为众矢之。娘娘先顾好自己才是。”
便不妨碍娘娘与王爷辛苦场。”
“你倒不认为静妃是逢场作戏?”
“许多事看着太假,人家却是情真。娘娘不过见回便心下不舒服,不知这静妃痴情日日落在隐妃眼里。——只晓得梁山伯与祝英台戏人人都爱听,听都要欷歔,可落在马文才眼里,恨不得杀梁山伯才好。”
拨着茶盏,低首道:“玉隐未必是马文才。”
她不置可否:“别小觑女人嫉妒心。倒忘,马文才还真未必有杀梁山伯心,但女人,就定会。”她停停,“自成婚以来,王爷只与隐妃同进宫,如今静妃身子好转,隐妃今日料理家事之余怕是要尝冷落滋味。”
“不怕,”矜持微笑,“她见惯当年被冷落情状,她不会怕。到底,如今玉隐与尤静娴平起平坐。”
“正因为平起平坐,势力平衡,王爷对谁稍稍好点,另方若心胸狭窄都势必不能相容。”她徐徐调拨着菊花蜜冻,那琥珀样晶莹倒映着她似笑非笑容颜,“王爷为何会娶甄玉隐,娘娘比更心知肚明。那张小像无缘无故怎会轻易掉出?王爷不是那样不谨慎人。”
暗赞她聪慧与洞察世事机敏,喟然道:“木已成舟,滟嫔应当明白,握在手心才最可靠。只是与你,早便无玉隐这样机会。她虽是私心,却也无可厚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隐妃别诛灭自己良心才好。”她举起蜜冻饮而尽,“先告辞,回去先歇着养养精神,日后怕是好戏不断,不能不看呢。”说罢自行离去,浅绿衣衫隐现在繁花团簇之中,背影索然如孤鸿。
她是寂寞,因为深爱,因为永不可得,才会寂寞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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