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冷漠容颜相对,仿佛那道废后诏书写并不是她,只喃喃呼唤她早夭儿子,“孩子,孩子!”
玄凌静静听完,“可以。”他低首欲取朱印。抬头,正对上蕴蓉狂喜而快意眼神,不觉悄悄别转头去。
废后,只差枚朱印而已。
深广殿宇中有清冷寒香,似乎是远远廊下玉蕊檀心梅开,疏冷香气被冷风冷雨浸,愈加有冷艳气息。
怔忡瞬间,“吱呀——”声悠长,殿门被缓缓推开,龙头拐杖步拄,落地声闷如惊雷。太后便带着那种疏冷香气拄着鎏金龙头拐杖缓步踏进。
不满三岁,就被高烧烧得浑身滚烫,不治而死!而姐姐却有孩子,不是她儿子索儿子命!怎能容她生下皇子坐上臣妾孩子太子之位!臣妾是他母亲,臣妾怎能忍受!”
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情景,她也有她锥心之痛,永不能愈合!
“你疯!”玄凌面孔被深深哀痛浸透,不可自拔,“是朕执意要娶莞莞,是朕执意要立她为后,是朕与她有孩子!”他疾步至皇后身前,把狠狠揪住她衣领,“你为什不恨朕?!”
他与她脸近在咫尺,皇后温热呼吸拂在玄凌面孔上,她气息渐渐变得急促而激烈,目光似贪婪般游离在他面上,“皇上以为臣妾不想?”她盯着玄凌,似要把他脸他身体嵌进自己双眼般,“臣妾多想恨你,如果做得到,臣妾怎会不做!”有滚烫泪滑下她冰凉脸颊,“皇上眼中只有姐姐,可曾知道臣妾对您爱意不比您对姐姐少!”
“表哥!”蕴蓉低呼声,娇俏面庞被强烈憎恶所覆盖,“不要再与她多话,恶心死人!”
夜深而来,太后不过是家常石青缎大袖常服,绣着金丝柳叶湖蓝紫葳大团花,颜色沉稳淡雅,秋香色云缎长裙无声委曳于地,压裙两带碧玺锦心流苏下垂线条平缓而笔直,和简单如意高寰髻间簪住嵌珠双龙点翠簪般,连龙口南珠流苏亦纹丝不动,行动间并无生出丝多余褶皱波澜,衬得她姿态愈发高远沉着。暗暗叹息,这样气度,若非数十年深宫历练,怎会有这种玉堂高贵稳如泰山之气。可笑市井之间演说高贵,什白玉为堂金做马,出身将相深闺之家,总以为是金珠宝玉绫罗绸缎堆砌即可,那不过是世人温饱之界上伧俗而温暖想象。真正高贵气韵,须得有历经风霜后看淡世事清远才撑得住。
玄凌见太
玄凌冷冷撤开抓住她衣领手,随手扯过幅帐帷擦擦手,然后嫌恶地掷开。他唤,“嬛嬛,为朕起草道废后旨意。”
冷眼旁观,只是为这刻。所有争吵对质,都不如道废后诏书却得干净利落!
铺开金黄盘龙圣旨,饱蘸朱笔如箭朱红新荷,逶迤写下:
“皇后朱氏,天命不祐,华而不实。造起狱讼,朋扇朝廷,无见将之心,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盖非获已。”
写完,搁笔,朗朗念与玄凌,字字,是从凌厉伤口上开出灼艳花,皆是满心痛恨浇灌而成,心中微微动,却有更大快意倾覆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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