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汐轻轻在她额头叩,“眼光越来越佳,只是口太快,恰如这把剪刀样。”
轻轻笑,理理花宜所修剪好花枝,“下刀利落,枝形清爽。只是捧花束放在眼前难免乱花渐欲迷人眼,时无从下手,快刀斩乱麻自然简单方便,只是也容易下错手。”拣起被她剪落数枚花苞,“眼光要准,手势也要轻缓准确,万事急便会乱,所以修剪花枝也好处理任何事也好,心静才能做好。”
是年仲春,远嫁凉州真宁长公主归宁而来,带着年方十六承懿翁主,归省探望病重太后。此举亦为玄凌点孝心,皇后屡遭贬斥,几乎如被幽禁冷宫,太后难免心情不豫。为宽慰太后病心,玄凌星夜派人接回真宁长公主与她唯女儿承懿翁主。
真宁长公主驸马陈舜为大周远戍吉州,保定方安宁。真宁长公主自生育承懿翁主后便落下病根,不宜长途劳碌,又连着数年边地不靖,如此已有十数年未曾入京。
德妃牵着胧月逗着檐下只鹦哥儿,笑吟吟道:“此番长公主回宫归宁,自然是要承欢于太后膝下。只是承懿翁主到该下降年纪,凉州偏远之地,如何能挑得出位好郡马来。”
给金架子上鹦鹉添些清水,不觉含笑,“太后只得这位长公主,若非为边地安宁,如何肯叫她远嫁。她们母女连心,拍即合,自然要好好为翁主挑位乘龙快婿。”
三四月上林苑,春光繁盛漫天匝地,牡丹含娇,海棠如锦,碧竹盈盈,梧桐风媚。太液池上有三三两两宫眷迎风荡舟,举目处鬓鬟旖旎,裙裾翩翩。更兼天气晴雨不定,湖上景色淡妆浓抹总相宜。若到烟霭濛濛日子,更添潋滟情味。
庄敏夫人好听曲,照例择班善歌宫女在湖边迎风而唱,陪在她身边是玄凌新宠位玥贵人,便是从前李才人。李氏门素来与晋康翁主家有些渊源,又有些余势在朝中,迎入宫便赐才人之位。李氏初入宫时并不得宠,——她当年不过是玄凌随手指才被选入宫。时至今日,与她同入宫风光无限琼贵人早已香销玉殒,姜氏小产后虽还得宠却也大不如前,这些日子来,倒是李氏随侍玄凌日子多起来。蕴蓉亦曾为此事笑言,“像玥贵人这般才叫后福,琼贵人这般张扬入宫,还不是连天福气都没有享上?”
玥贵人彼时亦在旁,恭恭敬敬道:“若论福气,谁会似夫人怀玉璧而生这般有福气呢,夫人才是后福无限。”
至此,宫中流言愈多。中宫不稳,怀玉璧而生胡蕴蓉颇得关注。宫中之人多迷信,极相信所谓“红光满室,带香而生”异象。且红光与奇香都是虚无缥缈之物,怎比块玉璧那真实可信。更何况,来日中宫若真是虚悬,出身贵戚胡蕴蓉是后位上上之选。于是,宫中时风向两转,除柔仪殿之外,胡蕴蓉燕禧殿亦是往来趋奉之人盈门。
在某日听花宜说起宫人们关于“怀玉而生,富贵无极”传言之后,不觉笑问:“花宜你说,什才叫富贵无极?”
花宜抱着束粉白花枝插入冻青釉双耳瓶中,随手拿起把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枝叶,“朱氏被废,她位临中宫,这便是富贵无极,也是她此刻心中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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