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得久,滟嫔停下来歇息,玄凌犹自沉醉在歌声中不能自醒,直到齐王予漓和正妃许氏出现。
请安过后,玄凌赐他们坐下,才细细打量这对夫妇。成婚之后皇长子与王妃如胶似漆,并不因许氏养女身份而失夫妻恩爱。许是婚后尊养舒心,许怡人更见丰腴,乳白撒桃红底子宽松交领长衣,玫色镶金抹胸上是雪白盈润珍珠织成月季花,瑰紫衬裙外系着郁金色敷彩轻容花笼裙,用金线满满堆成鲜花艳鸟,愈加显得她肤光胜雪,华美轻艳。微微颔首,许怡人已非昔日孤女,寄托豪门。她已是真正富贵中人,天家金枝。
问皇长子,“可是来向太后请安?”
皇长子恭谨答“是”,又道:“怡人见皇祖母昏迷难醒,心里直不安,打算先不回宫,与儿臣同去通明殿为皇祖母祝祷祈福。”
玄凌闭眼“唔”声,似有赞叹之意,“大婚之后你确懂事许多。”又问,“怡人可去向庄敏夫人请安?从前你在宫中多得她照顾,莫疏礼数。”
截然不同。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克制着自己不别过头去。
见玄凌仿佛有些兴致,便提议道:“莲台荷花虽美,终究不及太液池极目远望之美,不如臣妾陪皇上同游太液吧。”
玄凌牵着手路行去,游廊曲桥曲折还复,廊下养着数十只红嘴相思鸟,——那原是安鹂容所养,如今人虽不在,鸟却依旧活得好好,啁啾啼啭,交颈缠绵,好不可人。清凌凌碧水里游着红鱼,粉色睡莲开两三朵,白翅鹭鸶栖在深红菖蒲畔,时而拍起几串清亮水珠。初夏浓烈在华光流丽皇宫中愈显炫目,被水波荡涤后温馨花香更易让人沉醉。
走得远,与他在沉香亭中坐下,这时节牡丹尽已凋谢,亭畔有应季木芙蓉次第嫣然。看惯牡丹雍容天香,类似牡丹木芙蓉却有份小家碧玉随和,也是动人。玄凌道:“才至夏初,太液池莲花不多,反不如这木芙蓉开得蓬勃。”
含笑远望,“沉香亭中远望可观太液胜景,近观可见木芙蓉开,倒是极好所在。”
怡人眼波黯,低低道:“去过。”
玄凌又问:“朕这两天也没空去瞧她,你在她宫里可看见和睦?帝姬还好?”怡人迟疑片刻,颇有些支支吾吾样子。玄凌微微疑惑,不觉张眸看她,“未曾见到也
玄凌很是惬意样子,颔首道:“此刻若有清歌曲就更好。”他想想,“叫滟嫔来,也不必叫乐师跟着,由她清清净净唱段就好。”
如此良日,云牙檀板轻敲,悠扬之曲娓娓漫出,玄凌端坐着,手里擎盏青梅子汤,轻轻合着拍子抚掌,淡淡芙蓉香只把闲怀来散。
滟嫔嗓子极清爽,到尾音处往往带些懒音,慵懒,无心,反而风情万种,恰如她这个人样。她手执轻罗小扇,着色清淡霞光色细裥褶子落梅瓣长裙,漫不经心地唱着曲《庭中有奇树》:
“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
那样清雅歌曲,轻烟薄雾样弥漫整个庭院,丝竹亦成多余点缀。金黄而又透明日光洒在丛丛花树间,分明只添些许轻愁似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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