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海兰、嬿婉与婉茵起来陪如懿说话,暖阁窗下打着张花梨边漆心罗汉围榻,铺着香色闪银心缎坐褥。榻上设张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头搁着用净水湃过时新瓜果,众人谈起九阿哥,亦不免感叹。
海兰轻嘘口气:“听说这些日子皇上虽然关心九阿哥身体,但直没理会嘉贵人,且贞淑被赶回李朝,她既失颜面,也失臂膀,只怕日子更难过呢。”
嬿婉听得专注,那双眼睛分外地乌澄晶莹。她扑哧笑,掩口道:“皇上不是说,嘉贵
来,本宫替惢心盖上盖头。”
绿筠这般赏面儿,自然是因为玉妍落魄,遂她心意。海兰与意欢素来与如懿交好,更是足足添妆奁,欢欢喜喜送惢心出宫。
终于到宫门边,如懿再不能出去,唯有李玉赶来陪伴。李玉殷殷道:“与江与彬。惢心都是旧日相识,起于寒微。如今惢心有个好归宿,也心安。好好儿过日子,宫里自有伺候皇贵妃娘娘。还有,京郊有三十亩良田,是送你们新婚贺礼,可不许推辞。”
江与彬与惢心再次谢过,携手出去。李玉目送良久,知道黄昏烟尘四起,才垂着脊梁,缓缓离去。
如懿目视李玉背影,似乎从他过于欢喜与颓然姿态中,窥得点儿不能言说心意。
如此,江与彬置小小处宅子,两人安心度日,惢心得闲便来宫中当几日差。如懿也舍不得她多动,便只让她调·教着小宫女规矩。如此,翊坤宫中只剩菱枝和芸枝两个大宫女,如懿亦不愿兴师动众从内务府调度人手,便也这般勉强度日。
嬿婉自为如懿求情后,往来翊坤宫也多。皇帝对她宠爱虽是有日没日,但她年轻乖巧,又能察言观色,总是易得圣心。而最得宠,便是如懿和舒妃。
到孝贤皇后薨逝年之际,皇后母族惴惴于宫中无富察氏女子侍奉在侧,便选位年方二八女子送来,那女孩子出于富察氏旁系,相貌清丽可人,丰润如玉。皇帝倒也礼遇,始入宫便封为贵人,赐号“晋”,住在景阳宫。而李朝也因玉妍失宠,送几名年轻貌美李朝女子来,皇帝并未留下,都赏赐各府亲王。玉妍本以为有转机,屡屡献上自己所做吃食和绣品,皇帝也只是收下,却不过问她情形。如此,玉妍宫中伽倻琴哀彻永夜,绵绵无绝,只落嬿婉句笑话:“真以为琴声能招来人?连人都不配,还在那儿徐娘半老自作多情?”
玉妍本就是牙尖嘴利人,素来同好不多,嬿婉这句笑话,不多时便传得尽人皆知。玉妍羞愤难当,苦于不得与嬿婉争辩,更失贞淑,无人可倾诉,只得煎熬着苦闷度日。皇帝充耳不闻,疼惜嬿婉之时,也将潜邸旧人里婉贵人封嫔位。即使宫中入新人,倒也切和睦安宁。
入春之后,太医院回禀几次,说玉妍所生九阿哥直伤风咳嗽,并不大好。九阿哥身体十分孱弱,自出生之后便听不得大响动,格外瘦小。皇帝虽然担心,但毕竟子嗣众多,又是失宠妃子所生孩子,也不过是嘱咐太医和阿哥所多多关照而已。江与彬得到消息,连连冷笑:“虽然说医者父母心,但也要看是谁孩子。额娘做孽,孩子便要受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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