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看她眼,“你是觉得这个长辈,不如晩辈懂得进退?”
海兰捡过如懿手边那只荷包,自从凌云彻离开,如懿也无心再绣。如何继续呢?兰萱忘忧,她根本深陷忧愁,不知如何脱离。海兰低首道:“皇上执意要处置凌云彻,姐姐若只是不闻不问,或许还不能解去皇上疑心。”
“不该是他错,不该由他来承担。而且,皇
容珮也不多劝,只道:“这些日子内务府拨不少宫里人走,说是伺候娘娘不周,却也不说什时候再拨人来。”她看眼如懿,“内务府不敢这样做,多半是皇上意思。”
如懿缓缓道:“皇上原要本宫静心,人少些也好。皇上想怎做,由得他去。”她口气虽闲,但到底幽怨太深。容珮知道此事于如懿伤得太深,想要释然也是不能。且那日之后,凌云彻便再无消息,慎刑司里瞒得滴水不漏,谁也打听不出什。
如懿烦乱地摆弄着窗前长几上蜜蜡琥珀攒花盆景,如般嫩黄,润泽鲜妍。那还是海兰送来,告诉她蜜蜡可以宁神静气,定痛压惊.
她惊与痛,还算少?再好蜜蜡,亦不过是外物,聊作安慰。
隐隐听得软帘掀动窸窣有声,她不必猜,也知道是谁来。
生死祸福亦是。
没有人可以由着自己,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
真是疯狂,所有人都这样活着,营营役役,浑浑噩噩。真是疯狂。整个紫禁城,都是群疯子狂欢与哭号。
她这样想着,忽而笑出声,清脆,冷冽,是冰珠落在坚石上冷脆。
皇帝古怪地看着她,“你真是疯。”
自从那日皇帝离开,嫔妃中唯肯来看望,也唯有海兰。然而对着海兰问询而关切目光,她亦不知从何答起。
幸好,海兰亦不多问。
如懿闻声抬首,果然是海兰进来。叶心帮海兰解下杏子绿羽锻大毛斗篷,海兰便含笑迎上来,“永琪和他福晋送好些府里制点心来,倒比宫里新巧些,也不那甜,便拿来与姐姐尝尝。”
如懿心神不定,“永琪有心,时时送东西来。”
海兰欣慰,“咱们悉心教导出来孩子,知晓进退之道,必定青出于蓝。”
如懿笑片刻,拈着银针对着光,慢慢地继续着手中绣纹,连皇帝离开,也未起身相送。
殿中,唯有缕梅香,幽幽动人。如懿浑然不觉,那银针何时戳进肉里,沁出暗红血。
殿外天寒地冻,殿内串着地龙,供着火盆。宫苑里人都不知跑哪里去,暖阁里只有容珮蹲在地上,拿火筷子拨着火盆里烧得将熄炭。她手势轻巧,眼看着炭火芒芒红星渐渐褪成暗银色灰烬,又翻出几点猩红火星。
京城严寒,但从未有哪日如今日这般冷过。雪化又下,反反复复,层冷意覆另层,将紫禁城内外冻个透透。窗外雪子飘得有些急。敲在冻住瓦檐上,打出“咝咝”微响。那声音虽轻,却乱,且汪样片,沙沙地烦心。如懿眉目间有几分神伤,听着那纷纷落落声音出神。
容珮拨炭净手,端过碗煨好粟子薯蓉羹奉上,“虽说天暖心冷,但娘娘也别自己泄气。”如懿接过来尝口,温热甜食让人在孤寂悲苦中稍稍有松弛力量。可惜,她并没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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