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温热泪凝在眼角,再忍不住,缓缓落下。再没有人比海兰更明白,那枝梅花,是谁孤鸿之影握在指间,暗香浮动,中意生。
急促呼吸声如同拍案狂潮涌动,良久,终于没有声息。海兰转过头去,湿透七重黄纸,死死地覆在凌云彻面庞上,勾勒出他五官轮廓。只是那轮廓,如暗夜无星天光下远处山影沉伏姿态,再无任何回应。
他终究,如她所愿,死。
如懿听到这个消息时,并无太多情绪起伏,任海兰跪在她身前,缓缓述说来龙去脉。
海兰业已说完,极尽细致,字不漏。她跪在地下,仰头看着如懿,意料之外平静让她有些不安,只得轻声唤:“姐姐,”她声音大些,“臣妾自问心为姐姐,没有做错。”
娘娘切,便只能烦着你。”他凝神片刻,艰难启齿,“知道,这次事,少不嬿婉嫌疑。但,请你看在这枚戒指分儿上,且恕她次。”他咬咬牙,“若她往后还是心术不正,那,也帮不得她。这枚戒指,还是有用处。”
海兰眼死死盯着墙角某处,似要钻透墙洞。良久,她终于重重地点头,别过脸,不愿再面对凌云彻云淡风轻脸,“听你这回!”说着又吩咐,“三宝!快些!别夜长梦多!”
云彻十分配合,步履艰难地走到行刑阔长凳上。那条长凳宽四尺,长七尺,正好躺下个人。因是用多年,留着不少污秽痕迹,宫中不知多少宫人便死在这长凳上。海兰瞥眼,无端地便有些恶心,上面那些痕迹分明是个个垂死人留下挣扎,汗液,尿迹,或是被绳子勒出血痕。云彻并不在意,他平躺其上,如同卧于高榻,从容而闲和,仿佛告别人世间所有繁杂痛苦,终于能得息歇息。
三宝吩咐跟随小太监拿拇指粗绳索连着长凳绑住云彻身体,愧歉地在他耳边悄声道:“对不住您。往后奴才年年给您烧香叩头。”
云彻淡淡含笑,“动手吧。能为皇后娘娘做事,唯此件,往后便要你多尽心。”
如懿只觉得嗓子眼里冲上股腥甜气味,她屏息,死死忍住那股气味冲涌,眼神落在海兰裙角上,她银蓝色裙角上盛放着朵朵荼蘼花,那样雪白香花,用银灰和淡白二色丝线细细绣成,开得那样簇拥,密密匝匝,好像堆积着燃尽烟灰。只是那热与烫还是在,哪怕不
三宝答应声,别过头去拿袖子擦擦眼泪,回转脸来叮嘱小太监们道:“动手吧,让凌大人走得痛快些!别磨磨蹭蹭地难受。”
小太监们利索地将黄纸盖在云彻面上,三宝含口清水正要往他脸上喷,恍惚有含糊声音从云彻口中溢出,三宝忙掀开纸道:“您还有什未心愿,奴才定替您办到。”
云彻神色极为安然,轻嗅片刻,闭目凝神,含着缕向往醺然笑意,轻声道:“好香!是外头梅花开吧?”
三宝点点头,“头先进来时,是瞧见外头腊梅开几朵。”
“只可惜,天寒风雪时,不能再为皇后娘娘折下枝梅花相送。”云彻满足地点头,“来年若莱祭拜,只带枝梅花就好。”他再无别言,任凭黄纸和着水黏腻地吸附上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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