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害大笑饮酒,院中大树上猫头鹰惊得噗噜噜飞走。百里老人抬头看看天中钩残月,悠然笑道:“申兄啊,该告辞。”说着便站起身来。
申不害正色道:“二十年后,请高兄秉公评判,申不害、卫鞅谁为法家大道?”
“你们俩啊,谁能做到二十年丞相,谁便是法家大道。”
“噢?你是说,申不害做不到二十年丞相?”
百里老人默默点头,仰望天中明月,怅然叹。
玄奇笑道:“依先生之言,倒是各得其所。”
申不害拊掌大笑:“然也,然也。”
百里老人面色平和,悠然笑道:“申兄为韩相,何以治韩?”
“吏治第,强兵次之。”申不害正色答道。
处归宿?”
申不害慨然叹道:“不瞒高兄,本想到秦国试,然则闻听卫鞅要去秦国,就决意留在韩国。”
“却是为何?申兄如何知晓卫鞅此人?”
申不害冷冷笑道:“慎到在稷下学宫将卫鞅之才广为传播,如今天下名士谁不知晓卫鞅?慎到说,卫鞅是法家大道。申不害偏就不服。谁是大道?谁是小道?目下评判,岂非为时过早?卫鞅入秦,必得变法。申不害留韩,也必得变法。二十年后再来说谁是法家大道!”
百里老人惊讶沉默,突然大笑,“申不害啊申不害,你就为如此荒唐理由不去秦国?”
“强兵之后,又当如何?”
“先灭秦国,再灭魏国,最终统天下!”申不害慷慨激昂。
百里老人仰天大笑,“好!好志向。想没想过韩国若被人灭,君当何以处之?”
“杀身以谢天下。”申不害没有半分迟疑。
百里老人喟然叹:“天道无私,是以恒正。老夫来迟步,也是天意啊。”
“荒唐?”申不害又是冷冷笑,“申不害学问才能,是自己苦修来而来,真材实料。可二十年来,那些名家名士谁承认过?若非在稷下学宫与那些名家名士连续学问较量,申不害还不是泥牛入海?申不害要成名,要建功立业,就不能给别人做嫁衣裳。否则,申不害功劳就会莫名其妙没有!和卫鞅同到秦国,变法功业会有申不害?没有,决然没有!不怕高兄评判指责,申不害必得独身创业,才能证明自己学问才能是自己发奋得来,而不是靠名门高足起家。高兄,名士们认为荒唐,也认。然则,不是申不害类,不知申不害苦衷啊。”
百里老人沉吟有顷,笑道:“如此说来,申不害是要和卫鞅较量变法?”
“然也。”申不害感慨激奋:“没有较量,何以证真伪?明高下?辨文野?若非实力较量,何有战国大争之世?”
玄奇诡秘笑:“高孙看先生,留在韩国必有另外思虑,非纯然为较量。”
申不害哈哈大笑,“高孙不愧读《申子》,语中!高兄试想,秦国穷弱之邦,变法之首要,当在富民强兵。做此大事,变法立制为第,术有何用?而韩国不然,民富国弱。因由在贵族分治,官吏不轨,国君无统驭臣下聚财强兵之术。当此国家,整肃吏治为第。惟其如此,术有大用。卫鞅若来韩国,定会捉襟见肘。申不害若入秦国,也会力不从心。高兄高孙,如何?申不害可是实言相告?”说完,便大饮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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