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渭水草滩刑场又次堆成
“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刑上大夫,自秦国变法始。”
赵亢象霜打秋草般,低下高傲执拗头颅,额头上冒出涔涔细汗。死罪!对他不啻是个晴天霹雳。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身为秦国名士,秦国首席县令,三代贵族之身,会仅仅因为同情抗田就要被斩首。他其所以对卫鞅不以为然,是内心始终认为卫鞅即或是总摄国政左庶长,也不敢擅杀大臣,至少要禀报国君。而国君绝不会突兀改变秦国倚重贵族传统,定会害怕招来“杀贤”罪名而挽留他,至少也会让他平安归隐山林。此刻在震惊之下,他竟是神奇清醒起来,惊诧自己何以忘记招贤馆那段日子里耳闻目睹无数故事,国君与卫鞅意气相投,举国相托,立誓变法,又为何能阻挠卫鞅依法治吏?渭水草滩次斩首七百余人,国君尚鼎力支持,不怕担“,bao君”恶名,如何能为他赵亢个县令变章法?猛然,赵亢心念电闪,想到杀个象自己这样贵族名士出身县令,可以震慑贵族反对变法气焰,而绝不会激起国人动乱。安知卫鞅不是处心积虑寻找这样个警世钟?自己硬邦邦撞上来,人家岂有不敢杀之理?
赵亢深深懊悔,长吁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两行眼泪便断线般滴答下来。
“大仁不仁,大善不惠。赵亢兄尽可视卫鞅为刻薄酷吏。”卫鞅拱,转身大步出门。
“且慢!”赵亢猛然醒来,颤声招手。
是带罪之身?”
“赵亢追慕圣贤,敬祖畏天,知书达礼,洁身自好。纵然无能从政,亦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谈何带罪之身?”赵亢面色胀红,理直气壮。
骤然间,卫鞅犀利目光直视赵亢,冷冷道:“好个追慕圣贤,敬祖畏天,知书达礼,洁身自好,有所为有所不为。可惜,你赵亢不是介儒生,不是在学宫讲书。你是秦国县令,是自认名士来报效国家*员。在你管辖县境内,国法效尤,政令不通,疲民滋事,贵族乱政,食国家俸禄赵亢,你却到哪里去?”
赵亢觉得这种申斥有辱尊严,不禁怒火上冲,“对你那种悖逆天理,只知道杀人法令,赵亢岂能俯首听命?”
卫鞅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你这个儒家名士是有意抗法?”
卫鞅转身,冷冷问:“还有事?”
赵亢泪流满面,“能,能否让见长兄赵良,最,最后面?”
卫鞅不假思索,“不能。举国同法,庶民人犯何曾见过家人?”
赵亢顿足捶胸,“卫鞅,你好狠毒!上天,会惩罚你——!”
卫鞅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正是。左庶长如何处置?”赵亢昂头望着屋顶,喉头不断抖动。
卫鞅沉默有顷,长吁声,平静道:“赵亢,卫鞅知道你是儒生本性,不想对你讲说法家治国道理。然则你都是国家*员,各司其职,都得忠实行使自己权力,否则便亵渎这顶玉冠。卫鞅今日前来,是想告诉你,按照秦国新法,你是死罪。”
“如何如何?你再说遍!”刹那之间,赵亢面色苍白。
“按照秦国新法,你是死罪。”
“自,自古以来,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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