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贾原本难堪困窘之极,但在嬴驷甘龙遮挡之后已经冷静下来,他抹着眼泪拱手道:“公孙贾参见左傅。太子有过,公孙贾有责,愿受惩治。”
嬴虔却大咧咧笑,“你个公孙贾,是闷得发慌来转转。老太师讲书,如何不告声,让这粗憨也长点儿学问?”
“左傅笑谈,不是禀报你?左傅还让赠送老太师赵酒呢。”
嬴虔怔,却哈哈大笑,“糊涂糊涂。那好也,从今日开始,每次也来听,左右闲着无事,何如长点儿见识?老太师,继续讲吧。”
甘龙拱手道:“已经两个时辰。老臣年迈,不堪支撑也。”
讶非常,连忙上前抚慰,“老太师莫要伤恸,国家大政,从长计议嘛。公父回来,嬴驷定然禀明老太师片忠心,力谏老太师主政治国便是。”
“咳!”公孙贾重重叹息声,泪光晶莹,哽咽有声,“太子啊,今非昔比,断断不可莽撞。老太师片苦心,太子心知足矣,何敢奢望亡羊补牢也。”
“老师之言差矣!”嬴驷慷慨正色,“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何谈奢望?尔等老臣,难道以为公父乃昏庸之辈,不纳忠言?”
公孙贾大为惶恐,伏地叩头不止,“太子休出孟浪之言,臣等委实吃罪不起。老太师风烛残年,臣亦久欲逃遁山林,岂敢过问朝局?”
谁知嬴驷更加气恼,小脸儿通红,尖声叫道:“岂有此理?秦国难道成危邦不可居?谁将国家搅成如此模样?骨鲠之臣都要走!谁?说呀!怕甚来……”却突然打住,眼睛直勾勾望着门口。
嬴虔又是阵大笑,“老太师能讲书两个时辰,老当益壮,可喜可贺呢。呀,最怕说话,半柱香也撑不得,非哑喉咙不可。”
公孙贾笑道:“老太师委实劳顿,下次讲书,当专程请左傅监讲。”
嬴虔脸色沉,“监讲?你疑心老太师,会用邪说蛊惑太子?大胆!”
公孙贾想不到丢给嬴虔烫手山药,竟如此快捷利落回到自己手上,忙不迭挤出脸笑容,连连拱手,“岂敢岂敢?有罪有罪。老太师鉴谅!左傅鉴谅!”
甘龙皱着眉头冷笑道:“公孙贾,学着点儿。左傅,老夫告辞。”佝偻着腰身,副
嬴虔脸寒霜走进来,冷冷道:“驷儿,身为太子,对大臣不敬,成何体统?”
嬴驷和所有公室子弟样,素来害怕这位威猛庄重伯父,况且他又是太子左傅,管教自己名正言顺。脸上红,声势顿时萎缩,期期艾艾道:“驷儿,见,见过伯父。没,没说甚……”
“国事有官称。不是伯父,是左太子傅,来检视你学业。”嬴虔冷冰冰打断嬴驷,将“左太子傅”几个字咬得又重又响。
甘龙正在泪眼朦胧,时竟有些茫然。虽然他是资深老臣,但对霹雳猛将嬴虔却素来敬而远之,实则是敬畏三分,况且今日又在太子府,嬴虔分明便是正主儿;自己身为太师,对太子讲书本也无可厚非,但讲出局外,总有些不妥。虽则甘龙内心忐忑不安,但毕竟是久经沧海,漫不经心哽咽着:“左傅鉴谅,都因老夫感念穆公,有所失态。太子劝慰,原是体恤老臣,莫要责怪太子才是。”
嬴驷感激望甘龙眼,觉得这个白发苍苍老太师很有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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