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斟句酌,细细品味,看出这篇痛心疾首文字绝然是煞费苦心敲打出来。
文卷只提商鞅刑杀,却回避商鞅变法,将天下皆知商鞅变法说成“先君变法”,非但为他们不触动新法找个很妙台阶,而且表明世族力量志在复出而并不想推翻新法意图。目单,就容易获得他共鸣首肯。当然,这个谋略背后,显然是认为嬴驷也对商鞅有着仇恨与戒惧。匿名文卷还隐隐透露出对他胁迫,“国脉不存,国公何得安枕?”当真是用心良苦!更奇怪是,他们匿名不具,竟然采取刺客游侠式秘密呈送,分明是在做初步试探,万失算,使他这个新君也无法主动出击。
思忖良久,嬴驷没有将这卷特殊“上书”归入公文卷宗,而收进只有自己能打开铁箱。他觉得还是要静观,情势不明朗,他绝不会轻易决断。踱步有顷,蓦然想起长史交来商君上书,立即坐在灯前打开,卷首题目让他心头跳——请辞官治学书!
臣卫鞅启奏君上:鞅不得志时,闻先君《求贤令》离魏入秦。尝遇先君求变图强之际,多方考量,论政明志,委臣以治国重任。臣主政二十余载,惕厉自勉,推行变法,未尝懈怠。鞅本布衣之士,得遇先君生死相知,展所学,此生足矣!今先君已逝,臣痛悲无以自拔,飘忽恍若大梦,悠悠此心,不胜倦怠,自感老之将至,无从专精国事。况新君明锐,才堪大任,胸有成算。臣懵懂在位,与国无益,与事有损。恳请允准臣辞官退隐,治学山林。如此则国家兴盛,臣心亦安。
嬴驷叹息声,心中微微阵颤抖。
在嬴驷心目中,商鞅就象高山之巅岩石,永远都是冷冰冰。今日看这辞官书,竟是催人泪下,嬴驷几乎难以相信这出自冷冰冰商鞅笔下。揣情度理,嬴驷相信商君之言是真实。他眼前又次闪过黑伯那失魂落魄佝偻身影。这些老臣旧人和公父情感太深!公父死,他们简直如丧考妣般。上大夫景监病,国尉车英在丧礼那天竟哭得昏死在公父墓前,还有那个咸阳令王轼,捶胸跺足要给公父守陵。更不说大片赶来郡守县令,个个都哭得死去活来,硬是让葬礼磨到天黑!莹玉姑母与玄奇新母后悲伤,甚至庶民国人悲伤,嬴驷都完全理解。惟有这些旧臣老人悲伤,让嬴驷觉得很是茫然。公父并没有给这些人特出利益和权力,如何都觉得公父死就天塌般?细细想来,嬴驷觉得公父真是不可思议,竟能如此深彻将人心聚拢在自己身上!难怪他从来没有觉得商鞅“威胁”。自己能?能做到如此深彻人心?嬴驷真是心中无底……
如今商鞅要辞官,也是如此理由,“痛悲无以自拔,飘忽恍若大梦,悠悠此心,不胜倦怠,自感老之将至,无从专精国事”!嬴驷很明白,这是商鞅肺腑之言,绝非虚假。
可是,商鞅能走?当然不能!公父遗嘱,国事情势,朝野人心,都不允许。然而奇怪是,想到商鞅要走,嬴驷就从心底渗出种莫名其妙轻松。何以如此?嬴驷自己也说不清楚……兹事体大,还是想清楚再说吧。
旬日之间,咸阳宫竟是没有任何动静!
新君即位,十数日不见大臣,不理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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