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客官,这可使勿得,船家人不作兴受外财,老朽要招人骂。”鲁仲连高声道:“天寒地冻,老伯病,也走不远!”老人怔,局促笑:“呵呵,也是,那便算侬船资,老朽却是生受。”说罢停下手中橹,将皮袍穿好,又找条细麻绳在腰间束道,顿时搓着手笑:“棉暖不如皮,老话却是在理,侬毋晓得多舒坦。”鲁仲连拳头捶着胸脯高声道:“老伯,是后生,有拨子牛力气,你教摇橹!”老人呵呵笑着连连摇手:“使勿得使勿得,这风雪无向,侬要上手,明日就漂到爪洼国去。”鲁仲连大笑:“那便说好,天晴教!”老人已经站在橹担前操起大橹:“侬毋晓得,这橹带舵,没有三年跑船,不让上手。”鲁仲连心中动便道:“老伯,这船是你自家?”老人又恢复那慈和呵呵笑声:“是是。十年前,老朽才打得这条船,船便是家,有船才有家。”鲁仲连默然良久,竟是长长叹息声。
老人猛然高声道:“客官进舱!要起风!”
“风便风,不怕!正好没见识云梦泽汪洋之风!”
说时迟那时快,道恍若城墙白茫茫混沌雪雾已经迎面推过来,隆隆之声中夹着尖锐呼啸,竟是势若千军万马。老人大喝声:“客官爬下!头向船头!”鲁仲连不及思索,个滑步便倒在船舷抓住条固帆麻绳。老人却挺直着身板,钉在橹担前牢牢抓着大橹纹丝不动,却将船头正正地对着白茫茫突兀高耸雪山风雷。便在这片刻之间,鲁仲连眼前骤然黑,股巨大推力竟是生生要将他抛将出去。鲁仲连贴在船舷之下,双脚紧紧蹬住道板棱,双手死死抓住麻绳,只觉得尖锐呼啸掠过,头皮耳目便像被利刃飞快地刮过,阵剧烈疼痛,竟是眩晕过去。
及至睁开眼睛,景象已是大变。天空湛蓝得令人心醉,红红太阳枕在遥远水线,碧水长天,竟明亮得扎人眼睛。鲁仲连挣扎着扣住船舷站起身来,踉跄着脚步便是声大喊:“噢嗬——太阳出来——”如何没有人说话?鲁仲连蓦然回头,却是惊呆!
船尾橹担前,老人身上已经没有翻毛皮袍与半长布袍,身五色补丁短衣,也只丝丝缕缕地挂扯在棱棱瘦骨上,条腿紧紧钩着橹担,条腿弯曲在船板,怀抱大橹弓着腰身,头冲着船头,圆睁着双眼,脸上满是鲜血,头白发散乱地披在双肩,动也不动地扎在那里,就像座白石雕像!
“老伯!”鲁仲连声嘶喊,步便冲上去抱住老人。
老人已经僵硬。不管鲁仲连将老人抱在怀里如何努力,老人双手都铁钩般抓着橹柄,佝偻前扑着僵硬冰凉身板。鲁仲连大急,三两下便脱下自己丝绵长袍裹住老人,又飞快地钻进船舱从皮袋里找出路途常备急救丹药,钻出舱来便撬开老人牙关,喝口水竟嘴对嘴给老人灌下去。过得片刻,眼见着老人慢慢松开双手伸开腿脚,眼珠竟轻轻地转动下。
“老伯!你醒?”鲁仲连惊喜地大叫起来。
“好后生,侬好命……”老人艰难地绽开丝笑意,“放晴,树起樯桅,挂上帆,只把住橹担,朝东不动,便入江东。老朽,没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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