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腹有玄机,却将这个‘雅’字说得透,鲁仲连佩服!”
便在这片刻之间,那名书吏带着个仆人已经将宴席安排妥当——两张木案,两片草席,案上个陶盆只陶碗,中间立着只两尺高红木桶,竟是简洁朴实得没有样多余物事。那书吏正在斟酒,乐毅便拱手笑道:“仲连兄入座便。”待鲁仲连坐定,乐毅便举起陶碗:“先生远道而来,碗燕酒权做洗尘,来,干!”鲁仲连双手举碗:“得遇将军,幸甚之至也,干!”便汩汩饮下去,悠然哈出口酒气:“清寒凛冽,燕酒果然不差!”乐毅笑道:“好说!先生但喜欢,临走时乐毅便送车与先生!”鲁仲连大笑摇手:“燕酒便在燕山喝,方才出神!”乐毅却是喟然叹:“也是啊,穷国无美酒!老燕酒以燕麦酿之,兑燕山泉水而窖藏,清寒有余而厚味不足,天下便有‘燕酒出燕淡’之说。如今不同,此乃五谷纯酿,易地而酒质
“曲高和寡,信哉斯言也!”声大笑从庭院朗朗传来。
鲁仲连轻轻地叹息声,从座中站起来到廊下,赫然便见天井中站着位气度不凡中年将军:领大红斗篷罩着细软鳞片铁甲,顶青铜矛盔却夹在腋下,头长发便散披在肩,与胸前长须竟是相得益彰,张黑中泛红棱角分明脸膛,看便是白脸书生底子,身材虽不高大,却自有种伟岸,身戎装,却分明透着几分潇洒神韵。
“《天保》之意,原是尽人皆知,何堪曲高和寡也?”鲁仲连便是抱拳拱。
“曲高和寡,又岂在唱和相随?”
“将军之意,是说太平岁月无从力行?”
书吏却是肃然拱手:“原是亚卿知先生风雅之士,恐先生枯坐无趣,是以请先生进得书房消磨。先生但自坐,来煮茶。”
听书吏如此说,鲁仲连大是舒心。久闻乐毅贤名,却是无以谋面,今日窥,其人尚未露面,便有股高洁古风悠悠然飘来,如此之雅士却竟是秘密操练二十万大军欲图成国霸业大军统帅,书琴伴幕府,虎帐飞长歌,其洒脱倜傥当真令人神往也!恍惚之间,鲁仲连怦然心动——如此高风雅量之士,直是神交知己!个朦胧,又个激灵!乐毅兵锋所指正是齐国,敌意与仇恨正象大山样横在他们中间,己之清风能吹散那厚重压城裹挟着世代仇恨恩怨酝酿着疾风骤雨沉沉黑云?
信步走进西厢,鲁仲连便是声深重叹息,坐在琴台前大袖拂,叮咚琴音便是清越飞扬,高亢齐音长歌竟是破喉而出——
天保定尔以莫不兴如山如阜如冈如陵
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高洁者独行,入俗者合众。大争之世,何能例外?”
“大争争太平。从做起,合众之力,何愁兵戈不息?”
将军大笑:“千里驹果然志向高远,乐毅佩服!来人,院中设座,与先生痛饮!”
“绿竹之圃,正当清酒,将军果真雅致也!”
乐毅笑道:“睹物生情。雅与不雅,却在品尝者心中生出。此情此景,有高士便雅,无高士便俗。雅也俗也,原在变幻之中。”
民之质矣日用饮食
群黎百姓徧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