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仲连口气便说下去:“齐国退还燕国历年所割十五城,并燕南水面;诛杀张魁事件,齐王向燕王谢罪;当年掠燕财货,齐国加三成退还并赔偿;如此做来,燕国可愿罢兵立盟,两国修好?”
“这是齐王之意?”乐毅悠然笑,闪亮目光便盯住鲁仲连。
“齐王禀性虽不同寻常,然邦国安危事大,定能择善而从。”鲁仲连自然知道乐毅疑惑所在,虽则对说服齐王并没有十分把握,但还是坚定明朗。
“好!”乐毅拍案而起,“先生有此大志,乐毅自当鼎力辅助。这便进宫禀报燕王,先生便在这里消磨时。”
鲁仲连原本只是想说服乐毅不要反对,然后他便可以全力说服燕王。战场是军人功勋所在,自古以来,掌兵大臣十有八九都是强硬主战派。乐毅十载练兵苦心备战,而且已经开始与中原各国秘密联络,纵是贤明之士,如何便能放弃这个长期谋划目标?惟其如此,鲁仲连实在没有想到乐毅如此快捷明朗,非但口赞同齐燕修好,且要立即进宫!时之间鲁仲连倒是困惑起来,意味深长地笑:“十载功夫,将军不怕付之东流?”
弥坚,先生便试试?”鲁仲连不禁有些歉疚,慨然笑道:“既蒙将军相赠,鲁仲连自当大饮车!”
“先生此来,何以教?”倏忽之间,乐毅脸上笑容便消失。
鲁仲连见乐毅如此郑重地口吻,不禁肃然拱手道:“仲连不才,想为燕齐修好尽绵薄之力,以使两邻庶民有个太平岁月,恳望将军纳策,消弭兵戈。”
“先生何出此言?”乐毅慷慨笑,“三十多年来,齐国咄咄逼人,燕国吞声忍气。齐军入燕三载,掠财无数,杀人无算;燕国割地而不敢求还,大将被杀反而谢罪,齐民入燕争渔而燕国反要赔偿,如此等等,燕国为便是给庶民求得个安宁太平,岂有他哉?先生今有太平长策,燕国敢不接纳?先生但说便是。”
“将军才略,令人敬服!”鲁仲连由衷赞叹句,便是微微笑,“以将军之明,岂不知今日齐国已非昨日齐国,开罪天下,千夫所指,与六国修好尚且不及,何能再对燕国颐指气使?而将军在辽东寒暑十载,练得精兵二十余万,正欲连结天下战国攻齐复仇,眼看便是兵连祸结,将军却说‘燕国敢不接纳’,岂非言不由衷?”先将话说开说透,而后再来商讨方略方可实在,这便是鲁仲连此刻所想。
“先生差矣!”乐毅哈哈大笑,“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乐毅固然好兵,然身为国家重臣,岂能以己之好恶,度国家之利害?燕国但能不动干戈而收复失地,回复尊严,乐毅何乐而不为
乐毅悠然笑:“鲁仲连果然纵横名家,所见甚透!”却忽然口气转,“然则,燕国练兵,所在若何?先生却是走眼。”
“此话怎讲?”
“燕国练兵,所为只有个:自立于天下,不再重蹈覆辙,不再被齐国吞灭。”虽然语气并不激烈,乐毅神色却是那种无法撼动气势,“齐王称东帝,吞并天下之心路人皆知,假若先生做燕人,莫非可以不练兵?”
“罢!未发之兵,不可测其道。”鲁仲连长长声叹息,撂过这个说不清话头,“将军,听目下策如何?”
“先生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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