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地裂之变堵塞洞庭水道百余年而熟视无睹,以致江水与洞庭水每年雨季碰撞喷溢,滔滔弥漫南楚,淹没庶民财货不计其数。积年累代,洞庭水患便成天下第大害也。”
“先生差矣!”大田令突然高声插话,“老夫执掌农事,对水之利害尚知二。自大禹治水始,大河便是天下水患之首,江水次之也!先生既师水家之学,却独以自家治理未就之洞庭与自家祖籍之蜀水,为天下水患之首,岂不怪哉!”
“前辈但知其,不知其二也。”李冰非但毫无懊恼之色,反倒是第次爽朗地笑起来,语态也是平和庄重,“大禹之时,河患自是最烈。然自大禹合天下民力十三年全力疏导,大河入海之道便已框定大势,险难河段业已明白如画,河决之患已是百不遇。是故,自夏商周三代以来千余年,大河清流滔滔,两岸人口聚拢日甚,村畴繁衍不息,已成华夏丰腴腹地也。李冰之见:除非山林巨变,大河两岸山塬多成不毛之地,其时河水成泥,河床日高,便会成为华夏心腹之患。否则,大河永远都是天下第水利!”
“有见识!”蔡泽拍案赞叹句,转身揶揄地笑,“大田令也是经济之臣,如何连‘江河虽烈,禹后多利’这句断语也浑然不知?”
“丞相学问大矣!”大田令硬邦邦顶句,“敢问何方神圣下此断语?”
“《计然策》。足下读过?”蔡泽脸轻蔑地微笑。
“虚妄传闻之书,不足为凭!”大田令雪白山羊胡子骤然翘起来。
蔡泽正待反唇相讥,却听背后竹杖笃笃,立时恍然大悟:当此紧要之时,首相岂能自顾炫示自己学问见识?心下紧,当即向面红耳赤大田令拱手笑道:“蔡泽卤莽,大令兄见谅,议决正事要紧。”回头便是脸肃然,“先生方才说洞庭水患,尚未言及蜀地水患。蔡泽敢问:蜀地并无大江大河,如何水患竟与洞庭泽同列天下之最?”
“蜀地水患,实是天下独无二也!”李冰粗重地声喘息,站起身从怀中抽出只皮袋打开,拿出方白色物事哗啦抖开,题头大字赫然便是“蜀地山水”!殿口给事中极是机敏,挥手低声吩咐句,两个少年内侍立即快步抬来幅图架在大殿正中支好,将李冰手中山水图对着秦昭王便挂起来。两厢大臣纷纷离座,齐围到图板前方两侧。
“山为水源,要得知水,须先知山。”李冰走到图板前用量水铁尺指点着,“蜀地水患,根源在山。蜀地大势:四面群山环绕,中央盆地凹陷,地势北高南低。蜀西昆仑万仞,为华夏江河之源。蜀北有岷山巴山,江水支流尽出其中,而以岷水为最大。蜀南有江水穿行,山峦夹峙东去,自不易为患。蜀地水患,尽在穿行蜀中之岷水也!”李冰喘息声,啪点图板,“诸位但看:岷水自北出山,两岸山高谷深,水流湍急,自无泛滥之灾;岷水南下入蜀中马平川,水势浩浩铺开,骤遇玉垒山阻挡不能东流,便汪洋回灌夺路南下;其夹带泥沙年年淤积,河床便年年抬高而成悬壶之势;虽有千里沃野,然年年淹灌,庶民便呼为‘灌地’,或呼为‘岷灌’,纷纷举族迁徙,空有苍茫绿海,却无庶民生计可言!而玉垒山以东之平川,因不得岷水,却又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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