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如何?”秦昭王嘴角猛烈抽搐,“年前国尉尚且有报:铁石足兵,不足为虑。如何便是如此窘境?”
左采铁昂然站起高声道:“大秦官风今非昔比,王听得几多真话!”
秦昭王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却终是生生忍住,腮帮咬得鼓鼓地狞厉笑:“诸位但说,兜底儿说真话,老夫要得便是个真字!”
“王求真,老臣敢不谋国?”关市起身慨然拱手,“自山东六国重起合纵,军大败于信陵君统率救赵联军,关外入秦商旅便锐减八成!咸阳尚商坊原本是万商云集,物流如河,而今
座,先吃喝着。”说话间竹榻稳稳落地,秦昭王拂开前来扶他给事中,竹杖点便站起来,微微颤抖着霜雪般头颅步步挪过来。
“参见王!”老臣们肃立在亭外各自座案旁,齐齐地躬身施礼。
“坐坐。”秦昭王呵呵笑着靠进特设在石亭宽大台阶上坐榻座案,伸展着腿脚扫视老臣们眼,“谁不能席地?说声,换坐榻。”
“臣等尚可。”老臣们齐齐地回声。
“老来能屈伸,好事也!”秦昭王感喟句,便举起大爵,“都是班老人,竟是多年未曾谋面。来!先干爵,诸位硬朗康健!”
“王万岁!”老臣们兴冲冲呼,便纷纷举爵汩汩饮下去。
“难得也!”秦昭王悠悠啜两口,放下酒爵笑道,“今日月明风清,与昔年老人聚,实堪欣慰。诸位尽皆经邦济世之臣,掌事务实,熟悉土民,虽致仕有年,时或有上书言事者,足见老人忧国之心未尝有减也!”激励番,秦昭王便是声叹息,“天意也!长平大战后,老夫有失洞察,三战皆败,国力大减,竟不能出函谷关逐鹿中原,诚令山东六国笑耳!当此之时,如何使秦国再起?如何使根基夯实?老夫竟无良策以对,便想请老人谋。诸位但以国事为重,尽可直言相向,毋得有虚。”
亭下片寂静,原本隐隐约约地呱呱蛙鸣与悠悠蝉声竟显得有些聒噪。见老臣们目光都看着驷车庶长,秦昭王便是哈哈大笑:“有言在先:今日只论职事所能,不论官爵高低。老庶长不涉实务,懂个甚?请他来还不是为做起来方便?太子丞相都没来,就是为诸位说话方便。毋得多虑,但说无妨。”
“老臣有话。”太仓令颤巍巍站起来,“长平大战前老臣掌仓,其时大秦腹地六座仓廪尽皆盈满,庶民小户犹有百斛存粮,更不说汉水房陵仓、楚地南郡仓、河内野王仓、阴山云中仓,仓仓足储。王昔年入河内督导长平后援,不患粮秣不足,唯患运力不逮,何等气象也!倏忽十余年,秦国腹地仓廪存储不足三成,山东外仓更是压仓犹难。近年关中旱涝不均,土地荒芜,年成大减,庶民家仓消耗殆尽,已成春荒望田之势。惟其如此,老臣以为,当今第要务,便是增加年成,足仓足食!”
言落点,末座右采铁已经站起来:“臣启王:自大军退回关内,宜阳铁山复被韩国夺回,铁石所需便难以为继。咸阳铁坊开工不足两成,兵器打造已经停顿,唯能小修小补而已。大型兵器非但十余年未添件,且多有锈蚀坏朽而无以修葺。如此再有数年无铁,大秦之强兵将不复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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