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老令……”史禄也哽咽。
“老令何须心酸也,”李斯呵呵笑道,“天下大水多多,来生再治不晚。”
话未落点,厅中片大笑。嬴政道:“意,效当年郑国渠之法,以史禄为湘离河渠令,以姚贾辅之,军民皆统于上将军幕府。”王翦思忖道:“此渠关乎重大,不若以部大军先期凿渠,渠成后再进兵岭南。君上以为如何?”嬴政点头道:“也是。楚地新平,民力征发定然缓慢……史禄,此渠须得人力几多?”史禄道:“若是精壮士卒,十万足矣!”蒙武高声道:“如此正好!瓯越、闽越可先行南下,岭南渠成再南下,甚不耽搁。”
“好!立即筹划,尽早成渠!”嬴政当即拍案。
于是,这件最大南进后援工程风云雷电般决断,上马。
迁徙岭南。终未成者,皆因大山横亘在前,湘水行舟无以南进,徒步跋涉又恐多伤老幼。故此,禄自少时,已对湘南地势多有涉足。后入南墨求学,禄专修治水之学,曾随老师多次踏勘湘水。那时,禄之梦想,为洞庭民众,亦为族人,拓南进水道也!奈何楚国分治,国势衰微,此等水事无法提及,方北上入秦……”
“史禄是说,他对通连两水久有谋划!”
满厅寂然,秦王君臣无不动容,郑国却昂昂句插断。郑国之意,要使秦王君臣明白史禄这段话本心,二要使史禄尽早切入正题。毕竟,所有话都可以相机再说,而秦王与如此几位重臣聚会决断时机却是短暂。史禄机敏干练,略为停顿,铁尺指点地图,干净利落地转向本题。
“上下之难,禄有两法决之。其,决上水之法为:在渠口垒石,为铧嘴之象,头锐而身厚。石铧深入湘水三十里,逆分湘水为两。如此可激六十里水势,使其压入渠口,水积渐进,故能循岩而上。渠道开凿,绕山而上,以缓其坡势,如此水可上也!其二,决下水法为:渠道不走直,以山势多为盘旋,以减其流速,使舟行平稳,建瓴而下!然则,如此两法,便要加长渠道,两水间二十余里,渠道却要百里之长!”
“此法如何啊?”郑国笑吟吟顿着铁尺杖。
这便是那时秦风,戮力同心惕厉奋发当断则断当行则行,没有拖泥带水,没有猜忌掣肘,数不清大型工程在此后短短十余年间轰轰然接踵推开,遍及中国南北,其雷霆万里之势闻所未闻超迈古今。雷电远去,历史已经成为可比废墟,人们才惊愕地发现:那时任何件大型工程,都足以使帝国之后任何朝代视为盛世丰碑,西汉之后清末之前所有标志性工程相加,也不如帝国十余年创建之多!这,当真是中国历史上最为不可思议个时代。仅以水利工程论,郑国渠、都江堰、灵渠至今犹存;还有沟通陵水与浙江通陵水道、沟通汨罗江相关水流泪罗之流、咸阳至潼关三百里兴成渠、甘肃灵州百五十里秦渠、疏浚
“循岩而上,建瓴而下,好!”蒙武率先拍案。
“老夫不通水事,听着也扎实可行。”王翦舒心地笑着。
“老令说成,准成!”李斯更直接。
“公有此策,天下之幸也!”嬴政离案起身,对着史禄深深躬。
“史禄啊史禄,小子好命也!”骤然之间,郑国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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