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水工说,这片山地南高北低,足下能使低水高流?”
王翦此问极是扎实。史禄看看郑国,欲言又止。郑国笃笃点着那支永远替代手杖盈缩自如探水铁尺,走到地图前指点道:“凿渠通连湘离两水,难点便在这上下。湘水南去过山,这是上。翻过此山,地势又低,这是下。上之难,在水流攀高,否则无以成渠。下之难,在节制流速,否则无以行舟。史禄若不能攻克如此两难,老夫岂能举荐王前?实在说,史禄之法堪称水中圣手!”郑国从不轻言,今日如此推崇个后生,嬴政君臣不禁齐惊讶。
“老令褒奖,愧不敢当。”史禄连忙躬。
“真才自真才,无妨。”郑国点着铁尺杖,“你只明说,如何决此两难?”
“君上,列位大人,”史禄拱手道,“午氏族,原本楚国伍氏支。皆因湘水洞庭水患频仍,族自来在洞庭大泽与湘水两岸漂泊无定。期间,唯因水患频仍,族久欲
“足下在咸阳没有公事?”
“大人不知。这御史不同:丞相王绾大人当年派定个特异差事,巡监河渠事。后来,秦军每下国,随之踏勘国水事,向丞相府禀报列国河渠情势。”
“那,上次灭魏水战……”蒙武突然问。
“灭魏水战,恢复鸿沟,都是跟着老令。”
“嘿嘿,此番信?莫再敲边鼓。”郑国颇为得意地对李斯蒙武笑。
上下令各郡县工师全数调来做工长,这史禄,便是其中个!其时,他在陈仓县做田啬夫。因他与老臣几个弟子多言水事,成老臣属下得力水工之。河渠完结,老臣见他文墨出众,又稳健干练,举荐给丞相。后来,做个御史……”
“此人从南墨入秦?”嬴政突然插问。
“对也。在陈仓任小吏两年。”
“既是墨家子弟,何能直吏身?”
“墨家务实,不足为奇。老夫只说,此人知岭南之水!”
“老令举荐足下担岭南水事,可有成算?”王翦直入正题。
“十之八九。”
“这是地图,足下且大体说来。”
史禄大步走上将台,探水铁尺指点着地图道:“君上、诸位大人且看,此乃湘水,此乃离水。湘水北入江,离水南入粤。两大水系之通连,唯在此处。其理何在?盖五岭南北,唯此地两水最近,其余之地,诸水远不相谋。且看此地,两水之间座大山隔断,其实际路程不到二三十里。通连之法,凿山开渠,引湘入离!但能渠宽丈余,深数尺,便可行千斛之舟……”
“好!”蒙武喜极拍案。
“何以见得?”李斯笑问句。
“老夫说知便知!有甚何以见得!”
郑国与李斯交谊笃厚言无深浅,句武断指斥,厅中不禁阵大笑。笑声落点,嬴政问道:“贤士目下何在?”郑国对站在厅口赵高扬手,赵高立即快步出厅,片刻间领进个人来。君臣几人打量,不禁相视笑。为何?此人活生生个当年郑国:黝黑干瘦,阔嘴大眼颧骨高耸,草鞋斗笠粗短布衣,手中支探水铁尺点地如同竹杖。山野间若见此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个王室御史。
“足下从咸阳来?”李斯谨慎地问句。
“不。在江南探水,得老令急约,会于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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