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你先去陪着钦差,换好衣服就来!”
那书吏应着连忙起身奔出去。
海瑞也急忙转身,准备往自己卧室去穿公服,却看见妻子捧着他官服,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海瑞立刻明白,妻子显然夜未睡,这才能听见敲门便知
敲院门声还在阵阵传来。
海瑞:“惊扰母亲。许是有要紧公事。你老接着睡,儿子去看看。”
海母:“去吧。”
海瑞穿好鞋,疾步走到院门边:“什事?”
院门外立刻传来值夜书吏惊惶声音:“禀县尊,有上谕。”
听着母亲动静,也似在倾听窗外自己房间那边动静。只有这个时候,这个至阳至刚男人眼中才显出平时不见忧郁。阵疲乏终于袭上来,他合上眼睛,慢慢起鼾声。
院子里草虫鸣叫声和着海瑞鼾声,在沉沉夜里响着。
躺在蚊帐里海母眼睛依然睁着,她立刻从响亮虫鸣声和儿子鼾声中听到另外种声音,是蚊子“嗡嗡”声。她轻轻爬起来,撩开帐门赤着脚下床,在床底下拿出草纸卷成根偌长蚊烟,又从小几上摸到火石,擦燃火绒,点燃蚊烟,轻轻放到儿子小竹床底下。
没有丝风,夜是如此闷热。月光冷冷地照着儿子消瘦面颊,额上渗出密密汗珠。海母在海瑞原来坐那条凳上坐下来,拿起蒲扇,静静地望着儿子,轻轻地扇着。几乎整夜,海母直这样坐着。没有蚊虫,便把蒲扇搁在腿上打盹,蚊虫声起,眼睛虽不睁开,手中扇便立刻向儿子扇去。
世人常以为至阳至刚之人和旁人不同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宁折不弯。殊不知至阳至刚之人较之常人最大不同是心地坦荡,不受缠绕。譬若斯人处危地困境,该吃饭还吃饭,该睡觉便睡觉。若“枕戈待旦”者,并非拿着枪睁眼坐待天明,而是心如空城,枕着杆枪也安然睡。海瑞几十年侍母之寝也是这样。母亲未睡自己便悉心照料,母亲睡,自己便心安入睡。他哪里知道,多少个夜晚,就在自己沉睡之后,母亲总是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关照着他,等到天要亮时,再睡到床上去。所谓侍母,其实是“母侍”。
海瑞:“哪级上谕?”
那书吏声音有些发抖:“圣旨!是圣旨到!”
海瑞听也陡地惊,立刻打开门,那个满脸紧张书吏连忙屈下条腿跪下去,海瑞紧紧地望着他。
有明代,朝廷传给各省文书往往都是内阁廷寄,而不是圣旨。现在居然有圣旨下到个小小淳安县,难怪那书吏惊恐,海瑞也有些不信:“是圣旨?没看错!”
那书吏:“回县尊,钦差都在大堂等。确是圣旨!”
天又快要亮。海母也到要从盹睡中上床。突然,她听到敲院门声音!
海母双眼立刻睁开,望向儿子,由于敲门声轻,儿子尚在沉睡,便轻轻站起,撩开帐门飞快地爬上床。
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急响起来。海瑞猛地睁开眼睛,耳听着急促敲门声,翻身坐起,向母亲床上望去,隐约望见母亲侧身面对里边躺着。
海瑞站起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母亲,母亲。”
“什事?”海母在床上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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