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回话?”吕芳倏地站起来。
嘉靖望着精舍门外南窗:“他叫你们怎做?”
陈洪慌忙又磕个头:“回主子,吕芳叫奴才用司礼监廷寄连同另外两份供词发回浙江,命赵贞吉另外弄两份供词再呈给主子看。”
嘉靖:“好办法。就照他说去做。”
“主子!”陈洪倏地抬起头,“奴才万万不敢。”
“朕叫你敢!”嘉靖紧盯着他,“朕刚才同你说话个字也不要露出去。回司礼监仍按吕芳说去做。听明白没有?”
“不回话,就不用回话。”嘉靖声音比脸还冷,“滚犊子吧!”
“回主子万岁爷!”陈洪装出十分惊惶,头却反而埋得更低,“奴才这就回话,如实向主子回话。只是望主子体谅老祖宗也是片苦心……”
“什老祖宗!”嘉靖吼,“谁老祖宗!大明朝只有太祖成祖才是老祖宗,你们哪里又找来个老祖宗!”
陈洪心里颤着发喜,声音也就颤得十分自然,连着磕几个响头:“奴才糊涂!奴才浑球!奴才这就将这张臭嘴撕!”说着硬是狠狠地掐着自己嘴使劲扯,那血便从嘴角流出来。
“不要装!”嘉靖又喝住他,“吕芳跟你们怎说?都瞒着朕在干什?”
:“好像有两份赵贞吉和谭纶审郑泌昌何茂才供词,司礼监正在归置,归置好就会呈奏主子。”
嘉靖脚在木盆中定住,黄锦手也只好跟着停住,抬头望向嘉靖。
嘉靖:“两份供词归置什?谁在归置?”
黄锦只好答道:“今日陈洪当值,应该是陈洪在归置。”
嘉靖将两只脚提起来踩在木盆边:“叫陈洪立刻拿来。”
陈洪知道大功成半,仍装着惶恐:“奴才、奴才遵旨。”
吕芳回到司礼监值房已近午时,累是心,坐下来时接过黄锦递来面巾擦擦汗已经十分疲惫。
黄锦有好些话要说,陈洪偏又在面前,心里急,只好等吕芳问话。
“主子那边怎样?你们怎都在这里?”吕芳问话时气有些虚。
黄锦还没开口,陈洪已经把话抢过去:“回干爹,开始是黄公公在伺候主子,不知为何主子问起杭州事,把儿子叫去……”
陈洪慢慢抬起头,要将嘴角那些血露给嘉靖看:“回主子万岁爷,浙江八百里加急递来几份供词,吕芳只让奴才们将两份呈给主子,还有两份他带着去见严嵩和徐阶。”
嘉靖那张脸立刻涨红:“好哇!三个人联手瞒朕!”
陈洪又把头趴下去,在等着雷霆更怒。
嘉靖这时反倒没有声音,脸上潮红也慢慢隐回去,在那里阴阴地想着。
陈洪忍不住偷偷望去。
黄锦怔,那颗心立刻提起来,他知道干爹此时尚未回宫。
——吕芳这坎只怕是很难过去。
玉熙宫里已经没有黄锦,也没有那只脚盆,跪在蒲团前是陈洪!
嘉靖适才对黄锦那副轻松调侃神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脸比身边那座铜磬还要冷硬,在等着陈洪回话。
陈洪只是趴着,两眼反正嘉靖也看不见,不停地在那里转溜。今日这番奏对,不是步登天,便是脚深渊,他准备赌。可怎样赌,那颗心已经提在嗓子眼上急剧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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