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做出吃惊状:“皇上、朝廷并没有要调整内阁任何旨意,徐某当然只是暂署内阁事务。”
陈洪脸向他凑得更近些:“有两句话阁老难道从未听过?”
徐阶只望着他。
陈洪:“岂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代新人胜旧人’!”
操切浅薄竟到如此程度!徐阶不能再虚与委蛇,那股士夫之气便显出来,用手掌将两耳捂住,轻摇着头说道:“近日徐某重读韩昌黎《祭十二郎文》,韩公有云,‘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徐某已六十有五矣,虽不似韩愈当年之齿落毛衰,可眼也昏
“这如何使得?”徐阶站在那里紧望着去搬椅子陈洪。
陈洪仍然搬着侧边那把椅子,正是白天张居正搬那把椅子,搬到徐阶案前对面放下,如白天张居正在下属位子上坐下来:“怎说比阁老都晚辈,往后只要是阁老在内阁当值,都到这边来批红。”说着就将徐阶票拟内阁廷寄搬挪到身前大案拿起份握着朱笔便在落款处批“照准”两个红字。
徐阶仍站在那里望着他。
陈洪埋着头,又拿过份票拟看也不看在落款处又写“照准”二字。
“请慢。”徐阶不得不叫住他,“陈公公是否应该看看内阁票拟是否妥当,然后批红?”
陈洪抬头笑望他下,又拿起另份他票拟:“皇上都信任阁老,还有什不信任?不管妥不妥当,有担子跟阁老起担就是。”说着又去批红。
“陈公公,这不合体制。以往内阁严阁老拟票吕公公都要会同司礼监几个秉笔公公共同核审,这陈公公是知道。这样批红万万不妥。”徐阶说着将他面前那摞票拟搬过来:“要不份份地念,陈公公听完后该批红再批红。”
陈洪手停住,将朱笔慢慢搁回笔架,满眼诚恳望着徐阶:“严阁老拟票吕公公是每次都叫们几个同核审,可徐阁老也知道,哪次吕公公也没有改过严阁老票拟。他们那都是在做过场。皇上现在将内阁交给徐阁老,将司礼监交给咱家,们就不来那些虚。共事君,对皇上讲是个忠字,对彼此讲是个信字。是打心眼里信得过阁老,要不下晌门口也不会挡着严世蕃他们,只让张居正进来。”
陈洪急于取吕芳而代之,却以严嵩首辅之位来拉拢自己!徐阶这就不只是警觉,而且阵厌恶涌上来。自己之对严嵩更多是深恶其否隔君臣为宫里敛财兼而营私,而身为心学名臣,徐阶最忌讳就是人家认为自己是为谋取首辅之位而倒严嵩。且不论严嵩这次是否倒台,就算严嵩真被革出内阁,自己坐首辅这把位子,当今皇上也会将自己做第二个严嵩使用,这正是徐阶直在倒严这件事上踟蹰不定引而不发深层原因。见他如此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徐阶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惶恐样子,答道:“徐某深谢陈公公信任。可朝廷体制万不能以私相信任而取代。何况徐某现在仍是次辅,只不过因严阁老养病,暂署内阁事务而已……”
“阁老!”陈洪打断徐阶,“眼下这个局势阁老还认为自己只是暂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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