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过来就是。”严嵩叫住他。
“是。”那随从又把象牙书插插进
黄锦露出浅浅笑:“阁老好学问。”接过御笺转身走出去。
徐阶怔怔地站在那里,直到门口又出现另盏灯笼,有个声音传进来:“小人伺候阁老出恭。”
徐阶这才从怔忡中省过来,向门口慢慢走去。
日落灯升,晒在院子里书都被箱箱匣匣搬到严嵩书房。
什书摆在什地方,何时从何处取哪卷查哪页,这是严嵩几十年养成读书习惯。七十五岁以前,每年晒完书后,将不同书摆到自己心里有数位置他都视为乐事,亲力亲为,从不叫下人代劳。七十六岁那年,那次晒完书,他在将上万卷书搬到书架上去时,便突然感到力不从心,叫来也长在这里陪父亲读书严世蕃,严世蕃把书摆到书架上,严嵩发现几乎和自己摆卷不差。这以后每年这件事便都叫儿子代劳。今日,这些书又得自己摆,不得已叫来两个随从在旁帮手。
,耳也背。刚才竟阵耳鸣,现在还是片嗡嗡之声。陈公公说两句话老夫个字也没听见。望公公见谅,更望公公不要再说。”
戏谑到这个份上,不啻赏自己记耳光。陈洪直无比诚恳那张脸,刷地阴沉下来,身子倏地站起,抱过桌上那摞票拟:“阁老既然如此不齿咱家,咱家就将阁老票拟带回司礼监慢慢核审好。”抱着那摞票拟,用脚踢开椅子,蹬蹬蹬地向值房门口走去。
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从院门奔到值房门口,照着陈洪,片光飙然而去。
徐阶直望着那片灯笼光在院门外消失,冷笑声:“掌灯,准备厕纸,老夫出恭!”
少顷,窗外盏灯笼从走廊左边侧门向值房门口飘来,徐阶整整衣离案向门口走去,那盏灯笼却不在门口等着,而是径直进值房,在屋中挡住徐阶,没待徐阶看清面孔,页纸已经递到他眼前。
个随从举着座灯,紧随在他身侧,照着空空书架,另个随从则在书箱前听他指令。
严嵩:“《吕氏春秋》。”
“是。”书箱前随从从口箱子里搬出匣书呈递过去。
严嵩双手接过来,透过眼镜向封面望去:“错。是宋版那匣。”
那随从:“小人该死。”随即将那匣书放回原箱,从另外口箱子里捧出另匣,上面也印着《吕氏春秋》,可是否宋版,他还是不知道,便扒开那根象牙书插,准备翻开来看。
徐阶看见那张浅浅桃红衬底纸已是惊,看见纸上那几行字更是大惊失色!
纸是御笺,字是嘉靖那笔熟悉行楷,写是四句古诗:“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
徐阶猛地抬起头,这才看清,来者竟是黄锦!
灯笼前,黄锦也深深地望着他,低声道:“这四句诗打是四个字,皇上在等阁老将谜底呈上去呢,就写在御笺下面吧。”说着走到书案边,将御笺摆在案上。
徐阶慢慢走向案边,谜底也就在这几步中想出来,不敢坐,就在刚才陈洪坐那把椅子前,站着拿起笔,躬下腰去,在御笺上恭恭敬敬地写上“好自为之”四个楷字,双手捧起,轻轻吹干墨汁,向黄锦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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