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小路总算开朗起来。路南边还是无尽头黑森林样高粱地,路北边出现片闲置荒地。夕阳即将沉没,荒地里蟋蟀在大合唱。个废弃烧砖瓦窑场,以它火红色,热烈地欢迎着们到来。在窑场几排砖坯后,司马粮带着沙枣花正与那四个小恶棍打着机动灵活游击战。敌对阵营各自占据着排土坯做屏障,然后向对方抛着砖坯。司马粮和沙枣花明显地占着劣势,他们毕竟人小力薄,胳膊细软,而巫云雨这边,四个人兴奋地投掷着,成群断砖碎瓦飞过去,打得司马粮和沙枣花不敢抬头。
母亲大喊着:“住手!你们这些欺负人畜生。”
沉醉在战斗中四个恶棍对母亲怒骂不管不顾,他们继续抛着砖瓦,并绕过土坯墙,逐渐地向司马粮和沙枣花阵地包抄。司马粮扯着沙枣花,弯着腰往废窑那边疾跑,块瓦坯砸在沙枣花头上,她“哇”声,显得有些晕头转向样子。她手里还攥着那柄大刀子。司马粮捡起两块断砖,跳到坯墙外,对着敌手抛过去,他们轻松地跳便躲过。母亲把藏在高粱地里,扎
真担心她被淹死,但她举着那把刀子,爬上彼岸。她又细又长小腿,在深深淤泥里吃力地拔着。她鞋子陷在淤泥里。她钻进隧道般小路,身影闪便不见。
母亲像匹护犊老母牛,身体大幅度晃动着,“哼哧哼哧”地跑过来。她头发像金丝,脸上抹层温暖黄色。“娘——”叫声,残存泪水全部流出,感到快要站立不住,往前踉跄几步,扑到母亲热汗淋漓怀里。
母亲哭着问:“儿,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巫云雨,还有魏羊角……”哭着说。
“这些强盗啊!”母亲愤怒地吼叫着,问,“他们哪里去?”
“他们,追赶司马粮和枣花去!”指指那条小路。
团团雾气,从那条小路里涌出来,神秘莫测路深处,有动物鸣叫,还有很远打斗声和沙枣花尖锐叫声。
母亲往村子方向望望。那里已经被浓重雾瘴弥漫,家犬吠叫,仿佛从水底传上来。母亲拖着,不顾切地下沟。沟里温暖像车轴油样水,猛地从裤管里灌上来。母亲身体胖大,双脚又小,在淤泥中跋涉格外艰难。
她拽住沟渠边野草,好不容易挣扎上来。
母亲拽着手,钻进小路。们必须弯着腰,如果们抬直腰,锋利叶片便会割破们脸,甚至割瞎们眼睛。小路两边,镶着茂盛野草,疯狂蒺藜爬满路径,蒺藜硬刺扎着脚。悲伤地哼唧着。被水泡过伤口奇痛难挨,好几次就要瘫在地上,但都被母亲强有力胳膊拉起来。光线黯淡,幽深得望不见尽头庄稼里活动着许多奇形怪状小动物,它们眼睛是碧绿,它们舌头是鲜红。它们尖尖鼻子里发出咻咻声音。恍惚感觉到正在进入传说中阴曹地府,而紧紧地抓着手、喘息如牛、不顾切往前冲撞人,难道真是母亲吗?是不是变幻成母亲样子来捉下地狱鬼怪?试图把那只被捏痛手挣扎出来,但挣扎导致后果是她更加用力地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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